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和離前夜,她重生回了出嫁前

第152章 宗肆回京(4)

  

  宗肆大抵是怕被人察覺,身著一身尋常玄色錦衣,面容沉俊,清貴中帶著如同上一世那般疏遠的冷意。

  這種熟悉的漠然感,讓寧芙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沒動。

  「短短半年不見,四姑娘認不出我來了?」男人不動聲色的沉聲問道。

  這一開口,那冷漠之感瞬間散去,才讓人分辨出,他言辭間淺淺的調侃。

  寧芙這才鬆了口氣,卻是先向四下張望一陣。

  「我已檢查過,並無旁人跟著。」宗肆見她警惕,開口道。

  寧芙這才有上馬車的打算,堪堪掀起裙擺,一隻手就朝她伸了出來。

  男人骨節分明,隻是近一年,經歷了太多,指節處的布滿了薄繭,以及癒合的傷口。

  寧芙正要繞過他,他目光微沉,將她提上了馬車。

  不遠處,杳杳卻也發現了不對,關切道:「四姑娘,你可是出了意外?」

  「我無礙,杳杳姑娘回去吧。」寧芙卻是不願讓宗肆認出杳杳便是婧成的。

  宗肆卻道:「今日來茶莊,隻是為了見你表姐?」

  寧芙:「……」

  她警惕的看著男人,雖知宗肆知曉杳杳的身份,可他這般堂而皇之的提起,還是不得不教人提防。

  宗肆安撫道:「婧成既是四姑娘的表姐,那便也是我的表姐,我並無為難她的心思。」

  「世子這是何意?」寧芙微微蹙眉道。

  「自然是愛屋及烏。」宗肆看著她,「雖我對你外祖母有些意見,但婧成你這般喜歡,我自也會保全她。」

  寧芙垂眸,這卻讓人很難相信,這番話出自宗肆口中。

  「我的車夫如何了?」她又擔憂地朝馬車外瞧了一眼。

  「不過是點了他的穴,一個時辰便能自行解開。」宗肆解釋道。

  他知寧芙的底線,她手底下的人,都是她精挑萬選出來的,若是動了她的人,無疑會惹惱她,是以他也有分寸,不會幹出這般惹她不快的事來。

  「先前的玉環,是孟澤打算往你身邊安插的置女,並非尋常百姓家的普通女子。」

  所謂置女,便是挑選下來培養成細作的那批婢女,較尋常女子,天生更為敏銳警覺。

  寧芙道:「我並未讓她跟著我。」

  「即便你讓她跟著,待我回京,也得收拾了她。」宗肆自然容不得寧芙身邊有孟澤的人,否則日後豈非一大禍患,夫妻便是有情分,也遲早分崩於此。

  寧芙頓了頓,心中瞭然,恐怕上一世,宗肆也是知曉玉環的身份的,卻是一直未乾涉她身邊之事,恐怕還以為她是對孟澤餘情未了,故意在身邊留下他的人。

  再疑心些,恐怕要以為她是孟澤的細作。

  身為丈夫,能做到這般地步,恐怕心中多少還是不痛快的,宗肆再不喜歡她,也不見得心中對這頂綠帽子無動於衷。

  不論是容忍了她是細作,還是容忍了這頂綠帽子,宗肆上一世,恐怕都是因為救命之恩,才未追究。

  寧芙沉吟片刻,道:「世子可是提前回京,打探王府情況的?」

  如今宗肆心中,與王府是有隔閡的,回府怕是尷尬。

  「車馬行進不快,我便先回京來看看你。」順帶替她處置在六皇子府上,留下的多餘的線索。

  「先前碰上了凝妹妹,她對於世子的情況,是極擔心的。」寧芙替宗凝說話道。

  宗肆扯了下嘴角,阿凝自然是擔心她的,便是母妃亦是如此,隻是若拿王府與他做選擇,母妃卻也不會選他。

  不過他卻也不怪母妃與胞妹,王府中人,職責本就是守護王府。

  至於父王與大哥宗亭……

  宗肆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涼涼的笑意來。

  「世子莫要再想那些不痛快的事了,過去了便過去了,眼下世子既好好的,不如往前看,哪些人好,世子心中有數便是。」眼瞧著他身上又要泛出冷意,寧芙趕忙道。

  宗肆微微一頓,聲音柔和下來,道:「好,我聽阿芙的。」

  寧芙垂眸不語,他這語氣,倒顯得她能做他的主一般。

  兩人坐在馬車上,好一會兒都未有言語。

  寧芙不知在沉思什麼,而男人在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宗肆如今,顯得格外有耐心。

  「北地之事,如今已處置妥當了?」寧芙與他聊起正事。

  「阿芙在那時救下我,之後事宜,便都在我掌握之中。」北地得知他死後,必然潰散懈怠,而大哥宗亭亦會忙於跟孟澤勢力、以及敬文帝勢力的內鬥。

  等他養精蓄銳出現,幾方勢力自然都始料不及,至於反他的,處置了便是,他活著,胡人進犯,孟澤如何能妥善立功,吞下他的政治遺產。

  不過孟澤並非一開始便有這個決心,唯驕兵必敗,宗肆也稍稍拋出誘餌,孟澤便以為自己也能鬥膽一試,才想著向敬文帝請旨,生出吞下他政治遺產的念頭。

  待馬車快要行至寧國公府,宗肆才道:「日後莫要在孟澤面前用美人計,他不配你如此,阿芙若真有所圖謀,這美人計不如使我身上,我去替你辦事。」

  寧芙趕人道:「快要到府上了,眼下我已定下親事,正是需要注意名聲之時,世子趕緊走吧。」

  宗肆卻還未來得及提她的親事,眼下不由眯了眯眼睛,道:「我倒是忘了說,四姑娘與陸行之的親事,倒是定的乾脆利落。」

  寧芙卻不再耽誤,路過無人的巷子時,拉開簾子,將他趕下了馬車。

  宗肆何時受過這般冷遇,不過心中雖無奈,倒也未真的生氣,在北地這半年,他本就日日思念她,如今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他如何捨得生她的氣來。

  「世子。」屈陽卻是覺得自己不太幸運,撞見了主子被人嫌棄的場景,但主子模樣,看著倒也樂在其中,「慕神醫邀您前去品茶。」

  宗肆收回視線,恢復淡然模樣,道:「走。」

  片刻後,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中。

  ……

  寧芙回到府上時,寧荷便好奇地道:「四姐姐,你手上的珍珠手串可真好看。」

  寧芙瞧了一眼,珍珠大小相近,色澤似白玉般瑩潤,卻不知宗肆是何時給她戴上的。

  她心中自然也是有些許複雜的,眼下的宗肆,與上一世那般冷漠的模樣,大相徑庭,要說眼下無半分波動,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若說心動,卻也差些意思。

  「可是陸公子送與四姐姐的?」寧荷好奇道。

  寧芙頓了頓,尚未來得及言語,便聽寧荷道:「陸公子送的,多半是些有意義的玩意,很少會是這類貴重之物,難不成是六殿下?卻也不像,京中不產珍珠,未聽聞六殿下離京,難不成是世子?」

  寧荷這卻也不是瞎猜,宗肆近日已動身回京之事,京中已有耳聞。

  且世子也曾求娶過四姐姐。

  若說出去,旁人隻會以為是世子瞧不上四姐姐,誰又能知曉,是四姐姐不願同世子。

  寧芙將手串收了起來。

  她與陸行之不論成不成,眼下戴著宗肆的手串,也不合適。

  幾日後,許久未見的榮敏,竟也主動來了寧國公府做客。

  榮敏已經成了親,身上多了幾分熟婦的韻味,拉著她的手含笑道:「沒想到你的親事,最終還是陸公子。」

  榮敏原先也曾對陸行之芳心暗許過,還因此與寧芙不對付,不過如今成了親,便是過眼雲煙了。

  其實成親之後,便知喜歡哪位公子,並非重要之事,親事大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與女君的情義,卻是一輩子的。

  眼下榮敏就極後悔,當年性子不好,沒能與大夥好生玩樂。

  寧芙笑著打趣她:「看來榮姐姐的夫君,對榮姐姐極好,叫榮姐姐如今誰也瞧不上了。」

  「就知你還要拿陸公子的事笑話我。」榮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如今謝姐姐的孩子已到了好玩的月份,可要同我一起去看她?」

  「我同榮姐姐去。」寧芙道,如今女君間見面,見一面少一面,如何能不珍惜。

  想著宗凝大抵也會去,寧芙便將宗肆送的珍珠手串也戴上了。

  謝茹宜被中饋之事,正煩得焦頭爛額,皇子府的主母,壓力並非是尋常府邸能比擬的,隻是見到大家,心情便也好了幾分。

  謝茹宜給孟澈生下的頭胎,是個兒子,是敬文帝嫡孫,孟澈心疼得緊,每日宮中回來,幾乎都在帶孩子。

  今日孩子便也隻匆匆抱過來讓大家瞧了幾眼,就被孟澈抱走了,留謝茹宜同大夥團聚。

  「四殿下對謝姐姐真好。」宗凝道,眼下宗肆無礙,她的心情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謝茹宜眼中生出了幾分溫情,道:「是啊,他很好,好到未有一日,我後悔過成親。」好到若是有一日,孟澈若是出事,她也不會獨善其身,他去哪,她便在哪。

  皇室媳婦,並不好當,她卻未曾後悔過。

  眾人隻當謝茹宜在秀恩愛,笑著打趣她,唯獨寧芙與宗凝,二人並未言語。

  謝茹宜這番話的背後,卻代表著與孟澈的生死與共。

  寧芙又朝宗凝看去,經過這一年,她已不似往日那般單純,深知皇室背後,意味著什麼。

  謝茹宜又看向寧芙,笑道:「這一屆的女才子評選,便快出結果了,寧妹妹可有關注?」

  寧芙先前,倒是關注此事,可眼下,對這虛名,卻也沒那般在乎了,如實道:「未曾。」

  「章和妹妹去了北地,並未參與後續的考核,她是唯一能與你競爭的,眼下她失去了評定資格,女才子的稱呼,大抵是你的。」謝茹宜道。

  她似乎有話要說,隻是思及寧芙如今已定了親,眼神閃爍,並未再提。

  寧芙倒是坦坦蕩蕩笑道:「那倒算我撿了個漏,我阿母說,運氣好便也是種本事。」

  榮敏與謝茹宜,不禁都笑出了聲。

  待用過午飯,榮敏便率先告辭了。

  謝茹宜倒是同寧芙道:「原先我還以為,你與六弟的親事,恐怕要定下來了。」孟澈也因此事,有些憂心。

  寧芙笑道:「嫁入皇家,其中滋味,卻並非尋常人能承受的。」

  這話說中了謝茹宜心坎,她一時未有言語。

  經細細斟酌後,謝茹宜才道。

  「我知曉夫君,未必能登上那個位置,也知孟澤與世子,日後若事成,也不會放過我夫君,可我並非會懼怕此事。若真到了那一日,我自會替自己體面。隻是有一事,希望阿芙能相助。」

  寧芙保證道:「若我有能力,自會替謝姐姐保孩子一命。」

  這並非兩人第一回聊起這事,而如今重提,顯然是謝茹宜對背後的形勢,也略有耳聞。

  謝茹宜眼睛微紅。

  「隻是……我也有求於謝姐姐,若四殿下日後與我兄長心生隔閡,望謝姐姐也儘可能保我兄長一條命。」寧芙道。

  她的餘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孟澈。

  寧芙這番話,自然不是對謝茹宜說的,她就是沖著孟澈來的。

  她憐憫謝茹宜是真,可願意答應她保下孩子,卻是為了賣孟澈人情,日後即便孟澈身處絕境,而兄長若也在那絕境中,因著孩子,也定然會再三思量。

  整個四皇子府永無翻身之日,與保住孩子性命,孰輕孰重,孟澈心中自然有數。

  孟澈嘴角含笑,有妻子在,落入何種境地,他都不怕。

  他娶了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子。

  不過他從未想過要她一起赴死,若是有一朝,他必死無疑,他會親自替她再尋一個好夫君,皇子妃改嫁,雖對皇室而言是羞辱,他卻從不在意這些。

  他隻想妻子無恙。

  孟澈收回思緒,而身旁的陸行之,卻是有些走神。

  孟澈與謝茹宜,兩世都是如此。

  而他心中渴望的,未嘗不是這般的感情。

  「陸公子可需要我替你喊來四姑娘?」孟澈道。

  「那便勞煩四殿下了。」陸行之道。

  眼下二人定親,隻要孟澈不聲張,見見面倒也無妨,何況二人在國公府,是向來不顧及這些的。

  寧芙卻是不意外陸行之會出現在四皇子府,如今他是自己定下的夫婿,那與對她有所圖謀的孟澤,自然是不對付的。

  於孟澈而言,這便是值得拉攏的對象。

  「陸公子可要嘗嘗葡萄?」寧芙問,這是宮中賞賜給皇孫的,味道極好。

  陸行之並非是貪嘴之人,隻是見她主動送來,便未拒絕。

  「味道如何?」

  「甜。」心裡甜。

  上一世,他很少有這般待遇。

  陸行之倒也理解,宗鐸那時為何回府總喜歡吃女君的吃食了,若是妻子親自喂,怕是很難拒絕,否則便顯得不識好歹了。

  一旁的宗凝,心裡酸溜溜的,替自家三哥酸,別以為她未瞧出來,陸公子這就是故意引誘寧姐姐的,他這就是享受寧姐姐對他的恩寵。

  原本寧姐姐,是自己嫂子的。

  陸行之餘光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將葡萄咽了下去。

  寧芙離開前,才想起那珍珠手串之事,將那手串交給了宗凝。

  宗凝雖有些意外,卻還是接過了。

  陸行之卻也看見了那串珍珠手串,眼神不禁閃了閃。

  上一世,他並未買下這串手串。

  那賣手串的老嫗說,將這手串送於心儀之人,便能得長久。

  而他上一世此時,並無心儀之人,何況這手串,賣價過於不合理,路過後隻是匆匆離開了。

  「公子,買了這手串,三日之內給心儀的姑娘戴上,這輩子真會幸福圓滿的。」那老嫗在背後喊他。

  他嗤之以鼻,連皿親都在算計,夫妻關係還能有多圓滿。

  這一世,宗肆卻買下了。

  這手串又出現在了寧芙手中,想來有人已經匆匆趕回來了。

  男子若信了這般迷信之言,便是失了理性,是沉淪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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