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隔着不遠的某一處宅院中,元川負手而立,看着手下人發來的信号,歎息着搖頭道:“暴露了。
”
“大人,何物暴露了?
”身邊的屬下疑惑問道。
這屬下大約也是元川的心腹了,是以問的也大膽。
元川唇角依舊微微揚着,語氣卻是不怎麼愉悅道:“聖女暴露了。
”
屬下大吃一驚,聖女在京城是他們私下裡知道的事情,不是說一切都已經順利,這些日子元川做事也是按計劃一步一步來的十分妥當,可聖女怎麼就暴露了?
不僅屬下吃驚,元川戴着面具,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有他自己知道得知消息後自己的驚訝也不小。
聖女進京城的來的隐秘,當初連他也不知道,對姚念念取而代之也是一步好棋。
誰都知道皇帝有意将姚念念許配給蕭韶,當初若不是蔣阮橫插一杠,如今姚念念恐怕才是錦英王妃。
姚念念這個身份本就十分自然,更何況姚總督也是這錦朝朝廷中舉重若輕的人物,無論哪一方面都是極為合适的,誰曾想到這天衣無縫的計劃如今卻是崩潰,而聖女居然暴露了。
身份暴露,尤其是暴露給了蔣阮這樣的人,蔣阮最擅長利用時機,那她接下來會做什麼,若是真拿此事對質,未必就沒有給她動手的機會,元川想着想着不禁心中大駭,思索了一會讓突然對自己的屬下道:“去倉庫裡将前些日子裡死的那具女屍找出來,今夜裡趁無人之時想辦法扔到姚家門口。
”
“姚家門口?
”那人雖然心中驚疑不定,卻還是立刻起身執行了。
元川站在窗前,緊緊蹙着眉頭,真正的姚念念自然早已死了,如今的姚念念也不過是聖女假扮。
聖女已經表示要離開姚家,可若是姚念念突然消失不見,姚家想必也不會善罷甘休,必然要将整個京城掀開來搜尋,對他們來說也是大大的不利。
現如今隻有證實姚念念死了,之前聖女讓他将姚念念的屍體拿去處理,元川留了個心眼,隻用南疆秘術讓屍身暫時不腐,如今正好可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要從姚家脫身,确認姚念念死去,姚家一團糟,哪有心情顧忌别的,自然方便他們其他行事。
這一夜似乎就在平靜中度過了,第二日,姚府門口守門的小厮起來檢查,猛地發現府門口的柱子上吊着一個人影,登時吓得“啊”了一聲大叫起來,這一叫就将其與家丁也叫了過來,隻見那姚府門口的柱子前,赫然正是一個直條條吊着的人影,一根繩索吊在了門口的梁上,另一頭卻是套在了那屍體的脖子上,腳下正是一張踩翻的闆凳,顯然,這人是上吊自盡的。
家丁們心有餘悸過去後,随即便是感覺到一陣晦氣,紛紛罵道:“怎麼挑人門前上吊,這人誰啊?
”
一名家丁繞到屍體前面去看,這一看不要緊,登時又是一聲慘叫溢出來,這次比之前的還要凄厲,聽得衆人心中都是一緊,不知道是究竟出了何事。
那家丁一手指着上頭微微晃動的人影,張大着嘴哆哆嗦嗦的道:“小……小姐……”
其餘家丁聞言,皆是目瞪口呆。
姚家小姐姚念念自缢在自家府邸門口了。
此事幾乎就在當天上去席卷了整個京城,畢竟京城提起姚家也是無人不知,而姚家小姐更是名門閨秀中資質不錯中的佼佼者,卻是不知為何想不開自缢,其中必然有什麼蹊跷。
姚家的人請來京城中最為出名的仵作,驗出來卻也是姚家姑娘的确是自缢而亡的,這便是堵了衆人的嘴,令人實在是找不出什麼問題了。
雖然找不出問題,姚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哀聲,姚總督人到中年才得了這麼個女兒,從來都是捧在手上的千金,卻是長到了如今香消玉殒,其中所受的打擊可想而知。
甚至連朝中奪嫡之事都不想在參與了,隻覺得心灰意冷,一心隻為自己的女兒哀傷。
姚念念從來溫和得體,行事也大方,就這麼自缢而亡定是出了什麼事,可兜兜轉轉查來查去,竟是什麼也查不着,問起府裡的下人,姚念念的貼身丫鬟倒是說起了近來姚念念有些奇怪,和往日不同,偶爾也看起來有些心事。
衆人一聽,更是笃定了姚念念是因為什麼事情而自缢的,一時間姚府上下更是痛不欲生。
這消息傳回來的時候,蔣阮正在書房裡陪着蕭韶辦公,蕭韶一邊看錦衣衛發來的情報,蔣阮縮在蕭韶懷裡,她其實生的也算高了,隻是在蕭韶懷裡卻顯得十分嬌小。
這樣一來一方面暖和的很,一方面卻是方便和和蕭韶一起看那情報上記載的東西。
蕭韶并不妨礙她,任由她看,蔣阮看着看着,突然道:“哎?
姚念念死了?
”
話雖如此,語氣中卻是一丁點驚訝也沒有,仿佛早已料到此事發生一般。
蕭韶也沒什麼神情變化,隻“嗯”了一聲。
“動作真快,”蔣阮贊歎道:“我看看……。
自缢在姚府門口,這理由未免也太奇怪了些,誰會吊死在自家門口啊,又是這麼一個大家閨秀,南疆人怎麼想的?
”換做是任何一名女子,即使是存了必死之心,也不會想要衆人看到自己死前的狼狽模樣,尤其是吊死,那模樣可不怎麼好看,姚念念是名門千金,真的要自缢,也會選一個無人的房間,怎麼會這般大喇喇的就在自家門口吊死了,讓那麼多的人瞧見自己死後的醜狀?
顯然,南疆人是欠考慮了。
“唔,可能習俗不同,”蕭韶一本正經道:“南疆民風開放。
”見蔣阮瞪着他,蕭韶這才改了口:“姚府戒備森嚴,恐打草驚蛇。
”
“這麼說也有道理。
”蔣阮想了想,算是贊同了蕭韶的話。
要知道姚府好歹也是一品朝臣的府邸,姚總督也是武人出身,府中高手如雲,看來那姚念念是早已死了,并且是死在府邸外頭,對方怕進了府邸後徒增事端,選擇了穩妥的将姚念念仍在門口的做法,雖然粗暴了點,卻比較安全。
“不過能讓仵作也看不出問題,南疆人倒是有些手段。
”蔣阮沉吟道:“當初你與他們交過手,不會有什麼邪法吧?
”蔣素素的媚術她還記得,南疆人似乎擅長于這些巫蠱一類邪門歪道的東西。
“雕蟲小技。
”蕭韶不屑道:“夏青比他高明得多。
”夏青是金陵聖手,自然就有解毒的辦法。
“不過姚家已将姚念念屍身入殓,看不到毒,夏青無法解毒。
”蕭韶道。
姚家掌上明珠死了,自然要早些入土為安,這時候夏青再上去蹦跶,指不定别人會怎麼想,可是醫術講究望聞問切,就是仵作也要先看屍體,看不到姚念念的屍體,夏青怕也解決不了南疆人的手段。
“沒事,”蔣阮狡黠一笑:“早有準備。
”
蕭韶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沒怎麼吃驚,蔣阮不滿道:“你怎麼都不驚訝?
”
“夫人如此聰慧,必然有應對之法。
”蕭韶無奈道:“我也隻能功成身退了。
”
他甜言蜜語說的越來越溜了,蔣阮瞪了他一眼,道:“雖說不能讓他落網,南疆人也不是沒有準備而來,所以這件事不可能這般簡單就完了。
不過世上斷沒有算計了别人就轉身走人的說法,那姚小姐好歹也是情敵,我還挺喜歡她的,至少也得與她報個仇。
這一次,至少也要給南疆人添添堵。
姚小姐既然被他們死的如此狼狽,不如也讓他們狼狽狼狽吧。
”
蕭韶:“……”
蔣阮話是說的冠冕堂皇,可誰将什麼“挺喜歡姚念念要幫她報仇”這種話說出來,實在是有些汗顔了。
誰都知道蔣阮是個冷清的性子,面上倒是溫和的很,實際上對什麼事都很冷淡,更不是菩薩心腸的爛好人,這般做也無非是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悅罷了。
見蕭韶無語的表情,蔣阮恐吓:“你不答應?
”
“……不敢。
”蕭韶答。
……
姚念念的死在京城中掀起軒然大波,原本清高聰慧的大家閨秀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麼事,偏還吊死在自家門口,這本就是一件惹人一輪的事情,誰都懷疑其中有什麼隐情。
百姓們談論間更是爆出了不少可能,可是此事居然還沒完,在姚念念入殓的第二日,京城中便爆出了一則驚聞:姚家小姐是自缢而亡的,不過是被逼得,而逼死姚小姐的人,正是南疆人,南疆人混入京城中了!
這驚聞也不知是從哪裡開的頭,可是越傳越兇,越傳越兇,居然有了直達天聽的趨勢。
而這則驚聞與從前漏洞百出沒頭沒尾不同,竟是詳細描述了姚念念被威脅的過程。
原是那南疆人抓住了姚家的弱點,想要姚念念想法子改變整個姚家的政治立場,同南疆人裡應外合,成為南疆在大錦朝朝中的内應,可姚小姐性子忠烈,又怕南疆人将自己姚府至于烈火烹油之處,便咬了咬牙愣是自缢而亡,想要保全姚府。
此種傳聞一出,滿京城嘩然。
南疆人多年以前與大錦朝的一戰百姓都是知道的。
而當初錦朝滅了南疆國,南疆人野心不死,的确有可能卷土重來。
而姚家小姐因為這個原因以最慘烈的方式自盡在府邸門口,也就說的通了。
姚總督心中大怒,原先因為自己女兒的死一腔郁憤終于有地方發洩出來。
原先姚念念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死,姚總督雖然心傷,卻也責怪姚念念為何不向家人說明難處。
如今這個傳聞一出來,姚念念成了要保全自己的府邸又不願意通敵賣國的忠烈女子,姚總督對姚念念心中最後一絲的不悅便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正是無盡的愧疚,痛恨自己的無能,對姚念念的犧牲肝腸寸斷。
原本有了退隐朝廷安度晚年的想法忽而扭轉,現在姚總督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讓逼死姚念念的人皿債皿償!
姚總督在京城也是有些分量的,登時就讓自己的手下人聯系京兆尹那邊增補人手,再向皇帝請了道聖旨,封鎖整個京城,挨家挨戶的排查可疑人士,勢必要把那個害死姚念念的南疆人揪出來誓不罷休。
一時間京城中的街道上每日都有士兵盤問好不熱鬧,倒是讓京城中的治安好了許多。
姚家所做的不僅如此,不知道姚總督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南疆人在如今的奪嫡中也想插一手,而他們心中的帝王正是宣離無疑,或許南疆人進京正是宣離的籌謀。
姚總督當初在濱海一帶練兵,雖然這麼些年在官場上早已磨平了不少,可性子裡的皿性卻是沒有被完全磨滅。
姚念念的死給了他重大的打擊,本來宣離也曾招攬過他,隻不過姚總督是個聰明之人,一直在觀望保持中立,如今一聽宣離和南疆人可能有關系,愣是連宣離也一道恨上了,當天夜裡就托人想法子向宮中的宣沛傳了個口信,表示姚家站在十三皇子這一邊。
京城中好不熱鬧,這些日子蕭韶反而是閑了下來,沒事就與蔣阮在一起看書喝茶,聽到錦三報來這些消息的時候,蔣阮眼角裡流露出來的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南疆人逼迫姚念念自缢的消息是她放出來的,錦衣衛中能搜集情報,自然也能制造情報,找一些人有意向的引導一下這些流言蜚語,自然能達到不少的效果。
不過回複的錦三倒是有些詫異:“那姚總督怎麼如此輕易就相信了?
竟連我們準備的後手都沒有用上。
莫非真的是因為姚小姐的死而昏了頭?
”如此順利就達到了目的,實在是令錦三有些郁悶。
“你真以為他是因為姚念念死了而傷心的昏了頭?
”蔣阮反問。
天竺不解,疑惑的看向蔣阮,蕭韶默默地在一邊喝茶,并不準備插嘴。
蔣阮便搖頭道:“姚總督自然傷心,不過他是聰明人,當初姚念念死本就死的那樣蹊跷,難免在京城中引來流言蜚語,而如今有了一個新的說法出來,将姚念念上升到了一個為國為家的奇女子名上,與姚府還是他自己來說,都是好的,便是這消息是假的,姚總督也會把它變成真的。
”
一個不知為何而選擇自缢的女子和一個為國為家被敵人逼迫自缢的女子來說,顯然後者更有價值。
錦三一怔,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姚總督這樣心疼自己的女兒,到頭來卻也還是要利用一回,看來這感情也并不如何真摯。
”
“那倒不是。
”蔣阮微微一笑:“對姚念念來說,死後落得一個好的名聲來是如今姚總督能為她争取的最後一件事情了,所以姚總督的做法也沒錯,也是在為姚念念着想。
隻不過他更冷靜罷了。
”蔣阮說完,卻是看向一邊當木頭樁子的蕭韶:“不過,南疆和宣離的關系是你放出去的吧?
”
她隻讓人傳姚念念的死因,去沒讓人穿宣離和南疆人的關系,可如今姚家人卻是已經同宣沛表示站在這一邊,宣沛寫信過來的時候語氣中也顯得有些驚訝。
蔣阮想來想去,便隻能想到是蕭韶這麼做的了,這樣一箭雙雕的事情,也隻有他能做得出來。
蕭韶看着她,疑惑道“難道我說錯了?
”
蔣阮:“……”
确實沒有說錯,因為南疆人和宣離勾結在一起是事實,蕭韶隻是将事實說了出來,連煽風點火都算不上,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出來,怎麼這麼奇怪呢?
怎麼覺得這麼……無恥呢?
蔣阮默了默,原先還不覺得,如今越是了解蕭韶,看他除了在滅掉對手風一般的果斷狠絕時,有的時候做出的決定又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對手被他滅掉之前一定是連最後一滴油都砟了出來。
蕭韶見她不語,就道:“姚家現在喝宣離有皿海深仇了,宣沛和宣離遲早有一戰,姚家在皇上心中分量頗重。
争取到了姚家不僅本身有利,皇上态度那邊也會有幫助。
”
蔣阮怔了一會兒,才明白蕭韶話裡的意思,她道:“你這麼做都是為了沛兒。
”
“不是為了他,是因為你。
”蕭韶糾正她的話。
蔣阮無語了一下,想着錦三還在這裡,順着蕭韶的話指不定又出了什麼尴尬的事情,便岔開話題道:“好吧,現在宣離已經失去姚家了,至于他的盟友,南疆的那些人想來應該在京城中慌忙逃竄,這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感覺他們也該經曆一下才是。
姚總督這次得了聖旨,京兆尹也不敢輕視,全城備嚴,如此森嚴的情況,南疆人此刻心中想必也不好受吧。
”蔣阮微微一笑:“想想也是讓人愉悅。
”
……
如蔣阮所說的不錯,這些日子裡,京城中幾乎是挨家挨戶的排查,但凡有一丁點疑點的都不放過在,這樣一來,潛伏在京城中四散的南疆人幾乎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一直以來他們在暗别人在明,這一次輪到他們在明别人在暗的時候,竟是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
想着想着又憤恨起來,那姚家未免也太過猖狂,這般明目張膽的攔人,卻也忘記了自己才是别國的探子。
而京城中還是那處隐蔽的宅院,元川的身邊此刻已經多了一人,這是一名年輕的女子,年紀看上去并不太大,一雙眼睛空靈而璀璨,肌膚雪白,隻穿了一身绯紅的紗裙,在這初春尚且有寒冷的日子竟也不覺得冷,她面上戴着一塊同樣的紅紗,隻露出臉龐的上半部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是一名絕色美人,這樣的絕色來自于她空靈的氣質,好似根本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聖女,我們的人又損了兩名,官兵們捉了去。
”元川低聲道。
“跟到路上,不能自盡,想法子殺了。
”這女子的聲音也是悅耳,如眼眸一般空靈,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這一批人都是死士,在這樣挨家挨戶的排查中,卻是不能避免的被抓到一些,能自盡的還好,若是被人卸了武器和毒藥不能自盡的,自然要想法子處理掉。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元川道。
每日都有新折損的人,這些人是他們非常珍貴的資源,潛伏在京城中打探消息的探子,平日裡掩藏在人群中看不出不同,可一旦排查起來卻是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辦法,極快就會被抓住破綻。
京兆尹這一次又鐵了心,根本不可能有漏網之魚,再這麼下去,探子都會被抓的七七八八。
等探子被抓的差不多,在大錦朝的京城裡,他們就如同瞎子聾子一般,永遠都處于被動的地位。
“你以為我不想嗎?
”女子冷冷道:“貿然出手,隻會連你我都暴露。
”
“這一次是元川輕敵了,”元川道:“沒想到蔣阮出手如此狠辣,竟連這點都利用了。
”更沒有想到她的手段如此粗暴,直接就将他們如過節老鼠一般喊打了。
“不怪你。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道:“想法子告訴宣離吧。
”
找宣離來脫困,似乎是眼前最好的辦法,京兆尹中應當也有宣離的人,這麼多的人不可能一個個的救,至少能讓他們擺脫現在的窘境,這樣如無頭蒼蠅一般的亂竄,實在是太羞恥了。
隻是元川幾人卻沒有想到,宣離此刻也是自顧不暇,八皇子府上,宣離看着手中的信,微笑的嘴角也僵硬了起來,繼而臉色變得鐵青無比。
他聲音不輕不重,卻是含着一種深深的怒意,道:“姚家怎麼會投奔宣沛?
這是怎麼一回事!
”
屬下和幕僚們皆是不敢吱聲,此刻卻又外頭匆匆進來一人,同宣離遞上一封信,那信也不知道是什麼内容,宣離匆匆看完,神情又是變了幾變,忽然冷笑一聲,将那信紙撕了個粉碎:“原來如此!
”
“那殿下,是否派人……”送信的侍衛道。
“不必!
”宣離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