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斯良有一個作戰計劃。
鬼子據守的山坳易守難攻,在狹小的山口處有輕**和擲彈筒,要想靠着沖鋒拿下山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要想攻下山口,最有效的手段還是迫擊炮。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雙方的交火距離很短,同時鬼子藏身的這處山坳角度刁鑽,在這種局面下迫擊炮無法發揮它的距離優勢,而且山口之外的地形很複雜,适合迫擊炮射擊的位置就那麼幾個,這樣就更增加了炮擊時的危險性。
而此次除了擊敗敵人以外還有拯救人質的目的,所以必須要考慮全面,就像之前攻克紫雲寺山門時那樣,嶽斯良和雷子再一次制定了以迫擊炮為核心的戰術:
神槍手和輕**負責火力輸出,給迫擊炮隐蔽推進尋找炮擊位置制造機會,待迫擊炮一錘定音之後,全員發起沖鋒。
而在這之後嶽斯良會鳴槍示意程飛,要他們趁亂出擊保護明鏡和尚。
一切都設計的很好,可就在這個作戰計劃逐步完成的關頭,敵人竟然發起了反沖鋒!
警衛排被這一手直接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假象了鬼子多種應對方案的嶽斯良和雷子,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種局面下,敵人竟然還有欲短兵相接的勇氣。
十幾名鬼子在歪把子和擲彈筒的掩護下,像十幾隻幽靈一般貼着地皮沖了過來。
他們的沖鋒姿勢很不日軍,各自的為戰的一鼓作氣就沖出了将近一百米,彼時距離警衛排的陣地也不過隻有一百多米,而這已經進入到了湯普森***的有效射程之内。
多虧嶽斯良這邊無論是人數還是火力都相對占優,不然很有可能就此被鬼子撕開一個大口子,激烈的交火了足有數分鐘才将剩下的幾個鬼子重新給逼退回山口之内。
雖然打退了鬼子的突圍,可是警衛排也再一次出現了傷亡,這些戰士每一個都是精心培養出來的,每損失一個人嶽斯良就像是被割了肉一樣難受。
“剛才他們的損失比咱們大,重新組織進攻計劃!
”
強行被人打斷了戰場節奏,嶽斯良很是憤怒。
他知道經過剛才那次失敗的突圍,鬼子短時間很難再組織一次,所以他要抓住這個寶貴的時間。
可這都改變不了他的計劃失敗了一次的事實,繞路上到山後的程飛他們并不知道這些,明明已經可以看到山坳中的鬼子了,可因為嶽斯良的信号遲遲未到,所以也隻能等待。
“強子哥,咱們這個位置可以不?
這下面的鬼子我都看不清。
”
趴在亂草叢中,程飛不禁小聲的嘀咕。
隻因為這個山坳地形實在刁鑽,他們為了保證隐蔽隻能将身子趴到最低,要是再往前一點就容易露頭,這也就導緻在他們的視野中隻能看到幾個來回晃動的鬼子腦袋,至于明鏡和尚他們連影子都沒摸着。
“不用這麼客氣,叫強子就行,你耳朵靈,可眼睛就差着了,我的槍已經看清楚他們了。
”
程飛當然知道二強子是整個團裡槍法最好的人,可聽他這話說的實在是邪乎,也沒有接着他的話往下說,隻是唉了一聲之後低低的說到。
“團長的信号還沒有來,咱們就在這等着吧。
”
二強子聽着程飛這麼說,下意識的想要說話,可咂了咂嘴之後也沒有說什麼。
畢竟這次計劃定的是等槍聲信号,他這個神槍隊長也不能總搞那種将在外的事。
不過二強子倒是也沒有閑着,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緊緊的關注着下方的情況。
在下方的山坳中,森五郎的心情同樣很沉郁,現在的局面讓他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事實證明,外面的八路軍戰鬥力比他估計的還要高。
森五郎是一個有皿性的軍人,雖然帶有一定程度視士兵為牛馬工具的冷酷,可在需要他拼命的時候,他也不會吝惜自己的性命。
就在剛才他帶着十幾名士兵進行沖鋒,可是沒有想到竟然能被硬生生的逼退回來!
如果不是他的意識足夠敏銳,身手足夠矯健,可能也要死在山口之外了。
“電告藤原閣下,我們需要他的大部隊增援,事到如今,我們隻能做到用盡全力堅守!
”
森五郎表情冷漠的說着,現在他已經不做全殲山口外這支八路軍小隊的幻想了。
“程飛,能不能看到下面正晃蕩的那個腦袋?
我敢斷言那是他們的頭兒!
你說我要是一槍打爆他的腦袋......怎麼樣?
”
二強子的聲音很低,但程飛分明能夠聽出他語氣中的躍躍欲試,急忙帶有一絲焦急的說到。
“強子哥,别!
團長的話你忘了?
”
二強子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他知道程飛的話是對的,靠他們這幾個人想在一瞬間就将這些鬼子全部擊殺太難了,他們的任務是在嶽斯良發動正面總攻的時候保護明鏡不會受到傷害。
現在要是動手确實能殺了一個軍官,可那老和尚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算了算了,老子軍官殺的夠多了,也不差這一個。
”
心裡這樣勸着自己,二強子隻得繼續盯着下面,這個時候他發現下面那個軍官似乎是變得有些狂躁。
“中隊長,藤野閣下說......說在尖山方向疑似有八路軍在活動,要是出動大部隊的話,很有可能會陷入晉綏軍和八路軍的夾擊之中,所以不可能有大部隊援救了,藤野閣下最多隻能做到在馬莊附近派出機動部隊接應。
”
在得到這樣的回複後,森五郎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增援已經等不來了,守在這裡沒有補給被攻擊來隻是遲早的事。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同兩三名士兵帶着明鏡攀山逃走!
“小野、石川、福田,你們跟我帶上和尚......”
森五郎一個一個的點着名字,其他的士兵都明白,這個時候被森五郎叫上名字就是有着活命的機會,像他們這些名字沒有被點到的,就意味着要留在這裡做棄子。
“中隊長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好牽制任務!
”
指揮官的責任交到了增滿的身上,增滿知道這意味着自己今天将要在這裡死戰,可是他沒有任何的怨言。
“很好,帶上和尚,不要再讓他念下去了!
”
森五郎不滿的看着依舊老神在在盤腿念經的和尚,在這種時候他已經徹底撕下了僞裝,終于不在跟明鏡客氣。
“佛告阿難。
諸佛如來,語無虛妄。
若複有人,身具四重十波羅夷,瞬息即經此方他方阿鼻地獄,乃至窮盡十方無間,靡不經曆。
能以一念将此法門,于末劫中開示未學。
是人罪障,應念銷滅。
變其所受地獄苦因,成安樂國......”
明鏡的經終于還是沒有念完,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明鏡突然睜開了眼睛,雙眼之中閃過了一絲之前未曾有過的精光!
就在那個之前背過他的日本兵小野上來拉他的時候,和尚竟然一把抓住了小野的手指毫不猶豫的往外一掰。
“啊呀!
”
誰也想不到這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和尚竟然有這麼快的手,小野一時沒有忍受住疼痛,身子猛地往外一歪倒在地上,就在小野将要倒地的那一瞬間,和尚一把從小野的腰間扯下了手雷,朝着日本兵紮堆的地方就要掼過去。
“八嘎!
!
!
”
明鏡搶下手雷的那一瞬間,森五郎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從腰間拔出了刺刀朝着明鏡的心口就刺了下去。
“噗嗤!
!
!
”
被利刃捅進了心口,可是明鏡老和尚的臉上卻并沒有看到有太多的痛苦和恐懼,甚至臉上還帶着一絲微笑朝着後面倒了過去。
“......”
看着明鏡帶着笑倒地,森五郎有些犯愣,他殺過很多的人,甚至多到自己都記不得究竟殺了多少人,可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被殺時會笑的人。
一時間,森五郎甚至産生了一絲幻覺,他好像看到了倒下的明鏡身上出現了一個虛影,這個虛影還是盤腿坐在那裡,而腦後亮着柔和的佛光。
“這?
!
”
這幻覺把森五郎吓到身子一晃向後退了半步,可也就是他後退的半步救了他一命,一顆本該穿透他腦袋的子彈從他面前飛過,隻是打爛了他的鼻子。
“啊?
!
!
!
”
這疼痛讓森五郎恢複了清醒,單手捂住鼻子顧不上疼痛拔出手槍朝着子彈飛來的方向連開數槍。
“這他媽是怎麼一回事?
!
怎麼好好的老和尚就被殺了?
!
”
二強子在山上氣的直罵娘,他作為424團的王牌,還沒有做過這麼丢臉的任務!
還沒等他出手,要保護的目标竟然就被殺了,而且還是在他的眼前!
“不管了!
所有人開火!
全殲小鬼子!
”
要保護的目标被殺害了,二強子已經顧不上許多了,直接下達命令朝着下方開槍。
“團長,鬼子後方有槍聲?
!
這二強子是能掐會算?
!
”
掩體之後的雷子驚疑的說了一聲,重新布置的計劃剛準備充足,嶽斯良這裡剛要發信号,二強子他們那裡竟然恰到好處的開火了,這讓雷子十分的意外。
可嶽斯良的臉色卻不是很好,他知道這絕不是二強子配合進攻的槍聲。
“快開炮!
發生意外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