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冰冷殺機終亮劍,趙姬難脫是非身
鄭成在叢台王宮議政大殿上侃侃而談,趙玉心中疑俱,卻也不知鄭成最終的殺手锏到底是什麼,隻能靜等他出招。
殿内的趙國君臣和列國大夫也是心中疑惑,諸多不解,但大多己經懷疑,平陽君趙豹和鄭朱先後遇害,多半是昭王授意。
鄭衛立于殿中,繼續說道:"昭王授意左将軍王龁,派人襲殺平陽君,同時設法嫁禍給楚系權貴。
一來可以找到發動秦趙戰争的理由,二來可以打擊楚系權貴,削弱太子安國君權勢。
王龁先買通了典客署小吏屈通,獲知了平陽君行程和路線。
又危脅交河城令胡歡,封閉城門,掩護刺客在城外樹林匿藏和奔襲。
派人雇用聶壹等山賊,提供大秦鐵甲精騎箭矢,假作巡哨騎軍奔襲了平陽君。
而真正負責巡哨的遊擊千人将黃胡,負責掩護聶壹等刺客安全回返山寨,驗明平陽等人首級之後再行殺之滅口。
而王龁之所以找上屈通和胡歡,正因他們是穰侯魏冉故吏,之所以用鐵甲透心箭也是因為鐵甲精騎原來就是魏冉親衛騎軍。
而事後負責調查此事的鹿公赢非是昭王最信任的兄弟,兩人曾共同謀劃過綁架楚環王之事。
赢非對昭王,那是有令必從。
而赢響大夫。
"
鄭成狠狠盯住赢響,高聲呼喝:"他是鹿公幼子,無爵而任大夫。
因為平陽君遇害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鹿公與子楚有舊。
而子楚這個質子更是身具隐密之人。
他是秦國黑衣八衛六個千人将之一,執掌黑衣派在趙國的所有秘衛!這才派了他這個少年來趙國,就是便于命令留在趙國的黑衣秘衛。
我們被扣秦國,正是因為知道了子楚這個秘密身份。
秦國放我們回趙,是因為平陽君己死,再不能殺我們滅口,他們擔不起兩批趙國使臣都在秦國遇害的名聲,怕列國震恐,天下共讨。
鄭大夫遇害當日,子楚家臣李義曾秘入使團與赢響會面。
我想,即使沒有鄭衛之事,赢響也會動手,殺我們來滅口。
不過因鄭大夫早有準備,孤身赴宴,赢響擔心夜長夢多,這才強行發動計劃,殺了鄭大夫和仲易、鄭衛。
"
"啊,竟然是這樣。
"
"子楚竟然是黑衣千夫長,難怪要逃回秦國。
"
"看來仲易、鄭衛都是李義率領黑衣秘衛襲殺的。
"
"昭王無恥啊,毫無君子之德。
囚環王,殺平陽,哎。
"
大殿之上,群臣震驚,紛紛與相鄰之人竊竊私語。
鄭成挑釁地看向赢響,冷笑一聲:"赢大夫,我說的沒錯吧。
須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沒想到聶壹沒死吧,也沒想到我躲過了李義截殺吧。
啍。
"
赢響緊咬牙關,強作鎮定,心中卻早己慌亂,不知如何駁斥鄭成這片慌言。
趙玉也是心中暗悔,不該派李義去與赢響見面,被人利用,攻擊自己母子。
更是擔心白進等人,怕是要被抓起來問罪。
三木之下,被逼得胡言亂語,攀咬自己和趙政。
平原君趙勝卻在心中升起一股恐懼。
他想到,鄭成所言看似合情合理,有證有據,但這一切,要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秦昭王準備借着長平之勝,直下邯鄲。
可現實并非如此。
平陽君入秦不久,白起就停止了進攻,将秦軍主力西撤上黨休整。
半年多過去,秦國上黨駐軍減撤近半,白起也被召回了鹹陽。
如此看來,昭王并沒有強令秦軍攻取邯鄲之意。
而如果沒有這個前提條件,那鄭成所說就是假的。
那平陽、鄭朱之死就是一場陰謀。
一場針對秦趙的陰謀。
他又想到趙奢講的那個故事,心中不由一寒。
如果大王相信了鄭成之言,趙國隻能拒絕與秦議和,扣留赢響,囚禁質子府,懲罰趙玉,聲讨昭王。
那秦昭王豈能受冤忍辱,必然揮軍東來。
秦趙隻能在各無準備之下,倉促開戰。
結果會便宜了誰?秦趙兩國這般情形,不正是趙奢口中那嫡子與庶長子之争嗎?
此時,鄭成話音方落,殿上一陣紛亂。
安陽君看了看面無表情,呆呆出神的趙丹,起身說道:"啟禀大王。
"
趙丹一愣擡頭,群臣也止住議論,一齊看向趙章。
趙章等殿中恢複了安靜,才繼續說道:"接到鄭成送來信函之後,我即刻求見大王,可因平陽國葬,大王需齋戒沐浴三日(靜心休息,洗心退藏于密,非佛教傳入後的齋戒),所以直到今日才報與大王,臣之過也。
"
趙丹搖頭:"是我哀思平陽王叔之逝,不欲理政,令你今日在殿上君臣共商即可,王叔何錯?"
"謝大王寬容。
我從王宮返回府中,令邯鄲城尉暗訪各鄉亭、裡長,探查可疑。
威遠亭求盜密報,鄉中有一戶人家,養有戰馬二十匹,經常關門閉戶不與人交往。
鄭朱遇難當日清晨,有人見過這家人曾經騎馬出行,不知何時歸來。
我即刻率府衛前去查看,這家人隻有九名青壯,皆持劍拒捕,甯死不降。
事後從其家中和屍體上搜得黑雲雀令八枚,透心箭百餘支,武器戰馬數十。
之後,陸續有數鄉亭來報,有六戶富豪之家全家失蹤。
看來黑衣秘衛已知暴露,盡數撤離。
我己令邯鄲城尉加強巡查,但是能再抓到他們的可能不大。
"
趙丹望向赢響和趙玉,輕聲詢問:"赢大夫對此作何解釋?"
赢響平複心神,與趙丹行了一禮:"大王。
鄭成所言,如作故事來聽,真是精彩。
我隻奇怪一點,為何所有人證都是己死之人呢?正所謂死無對證,我知道他們說的全是假話,卻無法去找他們求證。
"
鄭成怒道:"他們全被你們滅了口。
"
"是嗎?也可能是你拿着己死之人來編故事。
"赢響冷靜下來,不急不火地說道。
"截殺我們的是秦國黑衣秘衛,你不能否認吧?那李義不知有沒有被滅口呢?如果他還活着。
"鄭成望向趙玉,冷冷說道:"夫人可知,他在哪裡嗎?
"
趙玉坐在席案冷冷看着鄭成說道:"你什麼時候作了禦使,當了庭尉大夫,再來問我不遲。
"
"你。
"鄭成怒指趙玉:"一個王族棄婦,邯鄲歌姫,也敢猖狂。
"
趙玉也不惱怒,平靜地望向成王趙丹。
趙玉能忍,她身邊的趙高卻不能忍。
他正想尋找機會在趙丹和滿朝大夫面前嶄露頭角,哪能放過此等良機。
趙高穿着孝衣,未帶配劍,便執起案上酒壺,沖着鄭成頭上扔了過去。
鄭成沒想到有人敢在議政殿上動手,全無防備,被砸個正着,立時鮮皿自額頭而下流了滿臉。
趙高起身出案,一腳将鄭成踹倒在地,一邊狠踢他腹部,一邊高喊:"當吾平陽府中無人麼!敢欺我姑母,我打死你這賤人。
"
趙玉見焦海皺眉,欲呼傳守殿衛士,連忙制止趙高:"高兒回來。
"又與趙丹行禮道:"高兒年幼氣盛,又未曾參與過朝會,不知規矩。
他一時激怒,并非存心擾亂議政殿。
還請大王恕罪。
"
趙高倒是聽話。
趙玉聲音方落,他已經故作怒氣難平的樣子,回到座上,也不與趙王認錯。
趙丹一笑:"算了,鄭成失禮在前,就饒他這一次。
等他襲爵,自有禮儀大夫教他規矩。
再敢在議政殿動手無禮,國法難容。
"
趙玉忙示意趙高認錯。
趙高與趙丹行禮:"謝大王寬容。
趙高知道規矩,願受杖責,也要打這辱我姑母的賤人出氣。
朝會散後,趙高會尋宮尉自領責罰。
"
成王含笑點頭,心道:"人的才具性格,全在于家教,趙高果然有幾分平陽君的風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