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我不要你,我要清盞
「大人。」祁望上前一步抓住了徐清盞的手。
他不認識徐清盞,也不知道徐清盞的職務,隻能叫他一聲大人。
方才他聽了祁讓對徐清盞的質問,猜想徐清盞和晚餘肯定關係非淺。
他唯恐徐清盞做出不理智的舉動,死死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勸他:「貧僧明白大人的感受,但那是皇上,大人回頭看看你身後的鐵甲軍,隻怕不等你進去,就會被萬箭穿心,到那時,你讓江施主情何以堪?」
徐清盞雙眼通紅,盯著他看:「王爺難道不恨他嗎?」
「阿彌陀佛,貧僧既入空門,昔日種種,與我來說便都是過眼煙雲。」
「那你為何阻止我?」
「因為他是皇上,他代表的是不可侵犯的皇權,你殺不了他,隻會白白送了性命,你死了,江施主往後餘生都將無法釋懷。」
徐清盞皿紅的眼底滿是痛苦和掙紮:「你和晚餘不過一面之緣,又為何替她著想?」
祁望又念了一聲佛,隱晦道:「她是晚棠的妹妹,我們都虧欠了她,我從前雖不曾見過她,卻日日為她誦經祈福,求佛主庇護於她。」
徐清盞發出一聲嗤笑:「那現在呢,是大師心不誠,還是佛主沒聽到?」
祁望無言以對。
忽聽祁讓在裡面聲音發顫地叫晚餘的名字,緊接著又向外大喊:「徐清盞,傳太醫!」
徐清盞霎時變了臉色,轉身就走,被祁望一把拉住:「貧僧略通醫術,江施主的病情貧僧也了解,就讓貧僧和大人一起進去瞧瞧吧!」
徐清盞心中焦急,不知道晚餘到底怎麼了,又怕祁望醫術不精耽誤事。
紫蘇抹著眼淚走過來:「掌印大人,忘塵大師醫術很好,娘子的時疫就是他治好的。」
「既如此,那就有勞大師了。」徐清盞推開門請他進去,又吩咐候在一旁的來祿去請太醫過來。
兩人進了禪房,見晚餘緊閉著雙眼被祁讓抱在懷裡,身上裹著祁讓的袍子,頭軟綿綿地靠在祁讓兇前,已經失去了知覺。
祁讓的臉色也很不好,又慌張又懊惱,方才那恨不得毀天滅地的氣勢已然消失無蹤。
看到徐清盞進來,他厲聲道:「太醫呢,不是叫你請太醫嗎?」
徐清盞看著晚餘昏迷不醒的樣子,喉嚨一陣發緊,竭力保持冷靜回道:「臣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忘塵大師也會醫術,皇上不妨讓他先瞧瞧。」
祁讓冷眼看著祁望,倒也沒有反對。
祁望走到床前,向祁讓道一聲「貧僧冒犯了」,而後彎下腰,先探了晚餘的鼻息,扒開晚餘的眼皮看了看,又抓起她的一隻手把了脈,叫隨後跟進來的紫蘇幫他拿銀針過來。
他這幾日為晚餘看診,藥箱就放在晚餘的禪房裡。
紫蘇從藥箱裡取來銀針,祁望接過來,在晚餘的人中和雙手虎口處紮了幾針,晚餘很快就醒了過來。
祁讓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大氣都不敢喘,叫她的名字都叫得格外心虛:「晚餘,你好些了沒,你想不想喝水?」
紫蘇連忙倒了一杯水下來。
祁讓伸手接過,親自喂到她嘴邊。
晚餘虛弱地偏過頭,目光無神地從床前站立的三個人身上掃過,氣若遊絲地開口道:「我不要你,我要清盞……」
徐清盞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祁讓卻氣得心口發悶。
可眼下這情形,他又不敢發火,隻能耐著性子道:「乖,張嘴,朕喂你。」
晚餘搖頭,眼淚倏忽而下:「清盞,我要清盞……」
祁讓用力捏緊茶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晚餘卻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隻是奄奄一息地呢喃:「清盞,我要清盞……」
紫蘇聽得心驚肉跳。
徐清盞忍著眼淚,不敢上前。
祁望試著勸祁讓:「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依著她吧,萬一……」
「閉嘴!」祁讓冷聲喝止他,黑著臉叫徐清盞,「你還愣著幹什麼?」
徐清盞不敢置信。
祁望輕輕推了他一下。
他連忙走過去,對祁讓躬身道:「皇上恕罪,臣僭越了。」
祁讓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從他臉上劃過,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把位子讓出來。
徐清盞在床頭坐下,小心翼翼地把晚餘從祁讓懷裡接過來。
「清盞。」晚餘叫了他一聲,頭靠在他懷裡,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而下。
徐清盞的心都被她哭碎了,一隻手輕輕攬著她,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不敢多用半分力道。
「別哭,我在呢!」他哽著聲哄她,從祁讓手裡接過茶杯,喂到她乾裂的唇邊,「來,先喝點水。」
晚餘張開嘴,就著徐清盞的手,小口小口地喝水。
祁讓看著她像個小貓咪一樣乖巧地靠在徐清盞懷裡,氣得心臟直抽抽,一團火在體內橫衝直撞,找不到發洩口。
這算怎麼回事?
合著他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千裡奔赴而來,就是為了成全徐清盞嗎?
這可惡的女人,就這樣明晃晃的氣他,不拿他當回事。
她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皇帝?
她不就仗著她生了病,他不敢把她怎麼樣嗎?
走著瞧,她總有病好的那一天!
他接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壓下心頭的怒火,對祁望說:「朕聽聞晉中時疫兇猛,此番特地帶了三千兵士和十幾名太醫,你叫人收拾出一間禪房,供太醫們研討醫方,另外再叫人把城中醫術高明的大夫也找幾個過來,和太醫們一起研討。」
祁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眉眼不動如山:「貧僧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