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出宮前夜,瘋批帝王後悔了

第242章 那個人從來不屬於他

  

  祁讓說完這話,晚餘仍舊沒有醒來。

  門口珠簾輕響,擡頭看去,發現徐清盞不知何時站在簾外。

  徐清盞大概是剛聽聞晚餘出事,來得很急,身上隻穿了件雨過天青色的素羅中單。

  交領廣袖,衣料輕薄,將他頎長瘦削的身形顯露無遺,隔著珠簾,都能讓人感覺到形銷骨立。

  祁讓以前不喜他和晚餘過多接觸,眼下看到他,卻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清了清嗓子,叫他進來。

  徐清盞撥開珠簾走進去,在離床前兩步遠的地方站定,看向祁讓懷裡悄無聲息的晚餘,眼底的擔憂和心疼無法遮掩。

  祁讓摟著晚餘的手緊了緊,冷聲道:「朕方才和她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徐清盞垂了垂首:「回皇上的話,臣聽見了。」

  祁讓扯唇自嘲一笑:「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樣不信朕了?」

  「臣不敢。」徐清盞恭敬道,「皇上是天子,一言九鼎,您每回說的話臣都是相信的,哪怕最終沒能實現,也有各種的不得已,並非皇上故意失信。」

  祁讓微訝,蹙眉深深看他:「你當真這樣認為?」

  徐清盞點頭稱是:「除去和江美人私下的關係不提,自打臣決意效忠皇上的那天起,就從不曾懷疑皇上的任何決策。」

  祁讓神情變化一刻,沒再深究他這話到底有幾分可信,低頭看著懷裡沉睡的人。

  「你有沒有法子叫醒她,隻要她能醒過來,朕方才說的話絕不食言,她若不信,朕可以寫聖旨給她。」

  徐清盞輕輕搖頭,躬身道:「請皇上恕臣不敬,江美人眼下這情形,恐怕隻能讓沈長安來試試了。」

  祁讓的臉色霎時陰沉下來,緊鎖的眉頭將他的不悅顯露無遺:「朕說過的,沈長安這輩子都不能再和她相見!」

  「皇上息怒,臣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徐清盞屈膝跪伏於地。

  祁讓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眼底殺意漸漸退散,隻剩無邊的落寞:「罷了,你去叫他過來吧,朕也和你一樣沒法子了。」

  稍頓,又加了一句:「允他騎馬入內廷。」

  「是。」徐清盞磕了個頭站起身,伸手想去碰一碰晚餘,遂又放棄,隻稍稍湊近了一些喚她,「小魚,你好好的,長安很快就來看你了。」

  說罷也不管祁讓會不會惱,轉身大步而去。

  珠簾一陣晃動,他削瘦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見。

  「小魚?」

  祁讓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隻覺滿嘴的苦澀。

  這麼親昵又可愛的稱呼,是獨屬於徐清盞的。

  不知道沈長安會如何稱呼她?

  他撥了撥晚餘鬢邊的亂髮,將她瘦得隻剩下巴掌大小的臉托在掌中:「朕如你所願,你的長安就要來了……」

  晚餘沉沉睡著,毫無知覺。

  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隻是一瞬,便有急促的馬蹄聲踏踏而來。

  不一會兒,又有迫切且充滿力量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皇上,沈大將軍來了。」孫良言在外稟報。

  「叫他進來。」祁讓動了動坐到僵硬的身子,擡眼向外看去。

  下一刻,沈長安高大的身影便出現在珠簾後面。

  他那樣焦急,呼吸都是粗重的,伸手挑開珠簾的動作卻無比輕柔,彷彿他撩動的不是珠簾,而是誰的夢。

  「臣沈長安參見皇上。」他疾步走到床前,下跪行禮。

  祁讓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從他眼底看到隱忍的擔憂。

  說了此生不許他們見面的,最終妥協的還是自己。

  「朕的意思,徐清盞和你說了沒有?」

  「說了。」沈長安看著晚餘慘白的睡顏,「臣願意相信皇上,江美人卻未必會信。」

  祁讓閉了閉眼,起身將晚餘輕輕放回床上,語氣決絕道:「朕現在就去擬旨,隻要她醒過來,聖旨即刻生效。」

  說罷,便大步向外走去。

  出門的瞬間,他聽到沈長安嗓音沙啞地叫了一聲「晚晚」。

  晚晚?

  原來沈長安是這樣稱呼她的。

  一個晚晚。

  一個小魚。

  這般的親昵,從來不屬於他。

  就像那個人一樣,從來不屬於他。

  「晚晚……」

  晚餘陷在黑沉的夢中,聽到有人一遍又一遍喚她的名字。

  她緩緩睜開眼睛,於一室暖黃的燭光裡,看到了沈長安的臉。

  「長安……」她動了動乾澀的唇,一滴淚從空洞的眼底流出來。

  「長安,是你嗎?」

  「是我,晚晚,是我。」沈長安跪在床前,抓住她被白布包裹的那隻手,滿眼的痛惜,語氣輕的像哄孩子,「傻丫頭,疼不疼?」

  晚餘的淚滑進鬢角,唇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你來了,就不疼了。」

  沈長安喉嚨發緊,眼眶酸脹難耐,別過頭,逼退洶湧的淚意。

  「別哭,我沒事。」晚餘虛弱地安慰他。

  沈長安的心都碎了:「晚晚,對不起,我總是護不住你。」

  晚餘輕輕搖頭:「皇權大過天,你能奈他何?江家的下場你也看到了,我可不希望你為了我走到那一步。」

  「可是,如果不走那一步,我就救不了你。」沈長安啞聲道。

  晚餘擡手,一根手指輕觸他的唇:「別說傻話,我沒那麼重要,我一個人,不值得犧牲千萬人的性命,」

  「不。」沈長安抓住那根手指,眼底痛苦之色如大霧瀰漫,「晚晚,在我心裡,你抵得上千千萬萬人。」

  「那也不行。」晚餘說,「你若真是那樣的人,也不值得我喜歡了。」

  沈長安的淚到底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

  屋裡實在安靜,靜到能聽見那顆淚砸在被褥上的輕響。

  晚餘的心顫了顫,彷彿那滴淚是落在了她心上。

  「皇上說,隻要你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就放你出宮。」沈長安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心痛到恨不得立刻死去。

  「孩子?」晚餘另一隻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沈長安又別過頭,緩了半晌才道:「晚晚,我不是要勸你,隻是把皇上的話轉告你。

  這個孩子生不生全憑你自己做主,如果你不想要,我拼了這條命也會勸皇上允你落胎。

  但你現在身子太虛弱,便是落胎,也要先把身子養好了才能進行,否則很有可能你和孩子都……」

  他不敢再往下說,又緩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你不怕死,知道你活得有多絕望,可是晚晚,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和清盞怎麼辦呢?

  我好歹還有父母家人,清盞隻有你,他從十二歲那年起,就是為你而活著,你是他在這世間全部的意義。」

  晚餘的淚無聲滑落。

  沈長安伸手為她擦去,長年握刀的指腹有硬硬的繭:「晚晚,我這麼說,也不是非得勸你熬下去,如果你實在撐不下去,我和清盞便與你同赴黃泉。

  下輩子,咱們換個地方生活,遠離京城,遠離皇權,做個鄉野布衣,我和清盞耕田打獵養活你。」

  「哈!」

  晚餘虛弱地笑了一聲,淚水在笑容裡縱橫交錯,「又說傻話,下輩子萬一走散了怎麼辦,既然死不了,就先把這輩子過完再說吧!」

  「晚晚……」

  沈長安怔怔看她,那雙總是亮如星辰的眼睛被淚水刺得通紅,「你真的想好了嗎?你不必為我們任何人遷就,包括孩子,包括我和清盞。」

  晚餘點點頭,空洞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想好了,我就再信他最後一次。」

  這一生,不能親眼去看一回長河落日,大漠孤煙,終究還是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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