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皇上還是起了疑心
五年不見,江晚棠除了憔悴一點,容貌沒有太大變化。
許是因為晉王一直被幽禁冷宮,她心情鬱結,身形也比從前更加清瘦,走起路來弱柳扶風,又因戴了孝,更顯得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晚餘盯著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心底恨意翻湧。
就是為著這張臉,自己平白替她受了五年的罪,還連累阿娘因此喪命。
現在她又裝腔作勢地為阿娘戴孝,做出這般憔悴的模樣,還要兩個庶妹攙扶著她才能走路,好像她真的在為阿娘的死傷心難過。
她可真叫人噁心!
晚餘這樣想的時候,江晚棠和兩個庶妹也正看向她。
四妹妹江晚清撇嘴小聲道:「她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鋪床丫頭,有什麼資格叫咱們都來迎接?」
「可她鋪的是皇上的龍床。」五妹妹江晚心酸溜溜道,「不是誰都有資格給皇上鋪床,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奉皇命回家奔喪。」
「那又怎樣,還不是仗著和長姐有幾分相似,否則皇上會看上她?」
「別這麼說!」江晚棠柔柔道,「三妹妹進宮是替咱們全家擋災的,咱們應該心懷感恩才對。」
「擋什麼災,因為她,父親都被削爵了。」江晚清翻著白眼道,「我看她就是個掃把星。」
「行了,都閉嘴!」江連海回頭低斥一句,懷著一肚子的憋屈上前對胡盡忠抱拳行禮,「小女何德何能,竟然勞動胡總管親自相送,實在是不應該。」
他本意也是為了捧一捧胡盡忠,誰知胡盡忠今天卻不吃他這一套,拉下臉道:「咱家是奉萬歲爺之命特地陪晚餘姑娘回來的,安平侯怎麼能說不應該,難道你在質疑萬歲爺的決定嗎?」
江連海臉色一變,忙道不敢:「胡總管言重了,下官是說小女的身份當不起……」
「當不當得起不是你說了算,是萬歲爺說了算!」胡盡忠不等他說完就厲聲打斷,「晚餘姑娘是萬歲爺看重的人,你當著咱家的面都敢輕賤於她,可見萬歲爺讓咱家陪她回來是多麼正確的決定,要是她一個人回來,你們不定怎麼委屈她呢!」
江連海雖然被降了級,好歹也是伯爵,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太監如此教訓,氣得差點和他翻臉。
大夫人秦氏及時拉了他一把:「晚餘能被萬歲爺如此看重,是我們滿門的榮耀,就算胡公公不說,我們也斷不會怠慢她的,這外面天寒地凍的,還是先請到屋裡說話吧!」
「是啊胡公公,外面這麼冷,還是先進去吧!」江晚棠被兩個庶妹扶著走上前來,柔柔弱弱道,「梅姨娘過世,我父親傷心過度,或有言語不到之處,還請您多擔待。」
梅姨娘就是晚餘的阿娘,名叫梅玉枝。
晚餘聽江晚棠提起阿娘,又說父親傷心過度,不禁在心裡冷笑。
江連海能毫不猶豫地砍下阿娘的手指,怎麼可能為阿娘的死傷心?
江晚棠說這話不覺得臉紅嗎?
胡盡忠翻著眼皮把江晚棠上下打量一番,不鹹不淡地行了個禮:「奴才見過晉王妃,王妃怕不是也傷心過度,連皇上的旨意都忘了。」
江晚棠明顯一愣,捂著嘴咳了兩聲:「我說錯了什麼話,還請胡總管提點。」
胡盡忠皮笑肉不笑:「皇上已經讓安平伯把梅姨娘扶為平妻,晉王妃難道不該叫她一聲母親嗎?」
江晚棠頓時漲紅了臉,啞口無言。
四小姐江晚清冷笑一聲:「死了才扶正的,有什麼意義嗎,長姐可是晉王妃,憑什麼叫一個死人做母親。」
「清兒,不可……」她的姨娘周氏伸手去拉她,結果還是慢了一步,江連海回身給了她一巴掌,「不會說話就閉嘴,這裡沒有你插嘴的份兒!」
江晚清捂著臉,屈辱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是不敢掉下來。
其他人都噤了聲,再看向默默無語的三小姐時,眼裡便多了一些敬畏。
三小姐現在還隻是皇上的鋪床丫頭,就已經這麼大的派頭,將來要是做著皇上的妃子,那得是如何的威風八面?
隻怕到時候老爺夫人都要跪下給她磕頭的。
晚餘急著見阿娘,給胡盡忠使了個眼色,讓他差不多得了。
胡盡忠的三角眼在眾人身上掃視一圈,對自己發威的效果很是滿意,便緩和了語氣道:「不是咱家有意為難,實在是怕伯爺您有不周到的地方,再惹了皇上不高興。
比如說,您既然奉命將梅夫人按正妻規格下葬,就該讓府上的公子小姐和姨娘們全都披麻戴孝,而不是穿身素衣戴朵白花敷衍了事,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是是是,胡公公提點得極是。」江連海黑著臉瞪了大夫人秦氏一眼,「你怎麼回事,連這個都沒想到?」
秦氏氣得要死,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垂首恭敬道:「是我疏忽了,回去就讓他們換上重孝。」
「這還差不多。」胡盡忠端著架子點了點頭,指著那輛馬車道,「這是萬歲爺的車駕,下人們毛手毛腳的怕弄壞了,勞煩伯爺親自找個妥當的地方停放吧!」
「……」江連海被當作車夫使喚,簡直屈辱到了極點。
可是有什麼辦法,胡盡忠當眾說了這是萬歲爺的車駕,他能拒絕嗎?
其他人聽聞三小姐乘坐的居然是萬歲爺的車駕,對她的敬畏便又多了幾分。
萬歲爺都把自己的車駕給她坐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把皇後的位子也給她?
這麼的話,江家是要出個皇後娘娘了?
可她不是啞巴了嗎?
啞巴也能當皇後嗎?
說起來,這福氣原該是大小姐的,偏生老爺非要把大小姐許給晉王。
那時候,老爺和大夫人,大小姐以梅姨娘的性命相逼,硬是把三小姐送到了皇上身邊,現在是不是悔得腸子都綠了?
一番折騰之後,全家人把晚餘當祖宗似的迎進了府門。
另一邊,祁讓恰好下了早朝,從後殿走出去。
「安平伯府那邊怎麼樣了?」他出了門,第一時間向孫良言詢問。
孫良言面露難色,小心翼翼道:「晚餘姑娘的馬車在宮門外出了點小狀況。」
「什麼狀況?」祁讓立刻冷下臉,眉心擰起來。
孫良言就把當時的情形和他說了一遍,安撫道:「皇上別擔心,左右晚餘姑娘沒受傷,暗衛傳了消息回來,說人已經平安到家了。」
祁讓鳳眸微眯,望著虛空處默然一刻:「暗衛沒有暴露吧?」
「沒有,奴才問過了,他們都沒有現身。」孫良言說,「還好小祿子趕上了,否則的話,隻怕暗衛就不得不出手了。」
「小祿子?」祁讓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他是不是徐清盞的乾兒子?」
孫良言一愣,他故意沒說來祿,就是怕皇上又懷疑徐清盞,奈何皇上心思敏感,還是起了疑心。
他不敢隱瞞,應聲道:「沒錯,就是他。」
祁讓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裡的檀木珠串,幽幽道:「朕隱約記得,小祿子很擅長馴馬,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