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怎敢步柳氏的後塵
沈知念輕輕咬著嘴唇,嫵媚動人的臉龐上,浮現出了幾分不解與委屈。
「其實那日在禦花園,臣妾就隱隱感覺到了,陛下不悅的情緒。剛開始,臣妾並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惹惱了陛下。」
「過後才慢慢想清楚,難不成……難不成是因為,臣妾讓敬事房的太監提醒陛下,春貴人進宮多月還未侍寢的事,陛下生氣了?」
「可臣妾實在不知道,自己何錯之有……」
說到這裡,沈知念話語裡的委屈之意,越發明顯。
從前,帝王定是不屑與妃嬪說這些事。
便是此事剛發生的時候,沈知念主動問起,帝王的尊嚴與驕傲,也不會容許南宮玄羽承認此事。
他隻會生氣了,讓沈知念自己去反省,去猜。
可經過這半個月的沉澱,南宮玄羽終於意識到了,念念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他她害怕念念會像柳氏一樣,因為種種事情,與他漸行漸遠……
諸多原因加起來,再加上此刻內室隻有他們二人,氣氛正好。
南宮玄羽凝視著沈知念的臉龐,頭一次徹底向一個女人敞開了心扉:「朕難道不該因此生氣嗎?」
「念念啊念念,朕對你的心意,你不是不明白。若你真的愛朕,又怎會、怎會親手將別的女人,推到朕身邊來?」
「你心裡……真的有朕的半分位置嗎?」
聽著南宮玄羽的質問,看到他眼中細碎的痛苦,沈知念心中隻有一連串的冷笑。
所以呢?
他裝出一副對她情深似海的樣子,耽誤他寵幸旁的妃子,耽誤他翻春貴人的牌子了嗎?
她從來沒有要求過,南宮玄羽獨寵她一人,也明白身為帝王,他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件事。
即如此,南宮玄羽此時此刻,裝出一副貞潔烈男的樣子給誰看?
這個男人比起陸江臨,確實強了不少,可還是改不了男人的本質和劣根性。
沈知念是真的有些煩了。
但為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和權勢、財富,沈知念還是緩緩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不耐。
她看向南宮玄羽,那雙微微上挑到眸子裡,帶著幾分不解,幾分委屈,還有……幾分失望。
「所以,陛下究竟想讓臣妾怎麼做呢?」
「身為後宮之首,管理六宮,勸陛下雨露均沾,平衡各宮的關係,本就是臣妾的職責。」
「臣妾實在不明白,臣妾隻是在做自己的份內之事,不求陛下嘉獎,為何……為何反而還惹惱了陛下?」
這番話,將南宮玄羽堵得啞口無言。
身為帝王,他從不需要考慮其他人的情緒。任何敢惹他不悅的人,都會受到懲罰。
唯獨這次例外。
因為南宮玄羽也清楚,念念確實什麼都沒有做錯。
他若因此對她發怒,眾人就算嘴上不敢說什麼,心裡也會覺得他無理取鬧,喜怒無常。
可……看著沈知念這副模樣,南宮玄羽心中的痛楚,不僅沒有減輕,反而還覺得心頭,再次傳來了一陣陣的悶痛……
他死死地凝視著沈知念,眼眸幽深如海,翻滾著洶湧的情緒:「你眼中,便隻有身為貴妃的職責和後宮的規矩?」
「那朕呢?朕與你之間的感情,在你心中又算什麼呢?」
算什麼?
柳氏跟他講感情的時候,他滿心滿眼都是規矩。
她做好了規矩,他又來跟她講感情了。
她們不管怎麼做,他都不可能滿意。
沈知念如果被南宮玄羽繞進去了,那就真的說不清了。到時候不是她的錯,也成了她的錯。
所以,沈知念沒有掉進他話語裡的陷阱,而是微微側過臉,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心碎和傷心。
她吸了吸鼻子,壓下語氣中的哽咽之意:「……陛下當真以為,臣妾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您寵幸新人?願意看著您夜夜有不同的美人在懷?」
「您以為……臣妾真的願意做賢良淑德的宸貴妃嗎?」
「您以為,臣妾不想吃醋,不想小氣,不想善妒?不想讓您隻屬於臣妾一人嗎?」
南宮玄羽最在意的,本就是沈知念對他的感情,是否是出自真心?
她是否也像他深愛她一樣,同樣深愛著他?
聽到這番話,在看到沈知念悲傷落寞的模樣,南宮玄羽一陣心中的所有不悅,都消散了大半。
甚至……隱隱升起了一絲喜悅的感覺。
原來,念念並不是真的不在乎。
南宮玄羽並沒有將這份隱秘的喜悅表現出來,而是繼續綳著一張臉問道:「既如此,你為何……」
為何還要讓他翻春貴人的牌子?
為何這半個月,無論他多寵愛春貴人,她都無動於衷?
現在說這番話,真的不是哄他開心嗎?
「陛下覺得,臣妾敢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知念緩緩轉過頭,擡頭看向南宮玄羽。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看到她眼眸深處壓抑著的悲傷和痛楚,南宮玄羽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沈知念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害怕和惶恐:「臣妾明白,臣妾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依仗陛下的寵愛。」
「陛下心悅臣妾,所以封了臣妾為宸貴妃。讓臣妾成為了大周後宮,最尊貴的女人!」
「殊不知越是如此,臣妾越不敢行差踏錯,生怕哪日就會被陛下厭棄,徹底失去這份感情……」
南宮玄羽下意識道:「怎麼可能?」
「朕對你的心,天地可鑒!」
沈知念隻是一個勁地搖頭:「這番話,臣妾本不想說出來,惹陛下不快。」
「但既然陛下問起,那就恕臣妾鬥膽了。」
「柳氏曾經為貴妃時,陛下何嘗不是將她寵上了天?」
「她如陛下所願,深愛著您,眼中容不下後宮的任何女人。」
「如陛下所願,對您有著強烈的佔有慾。」
「可最終,她落到了什麼下場呢?」
「她的善妒和小氣,都是陛下厭惡她的理由。」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臣妾又怎敢、怎敢步柳氏的後塵?」
「所以,這半個月,即使臣妾的心在滴皿……臣妾也半分不敢將難過表現出來,更不敢去打擾陛下的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