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湖遊事
打趣宗肆的,是位小公子,約莫比寧芙還小一些,那一雙桃花眼,燦若星辰,透著股聰明勁,少年之氣亦是撲面而來。
僅僅是這一句「世子是為了哪位女君來的吧」,就將女君們逗得面紅耳赤,且又順利地將女君們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其實這話也有些不合時宜,不過此時卻也無人會追究。
宗肆卻沉聲道:「居山先生今日要外出授學,怕你們貪玩,失了分寸,今日見我有空,便讓我來替他守著你們。」
居山先生,便是學堂中負責女君的先生,早些年也教過宗肆,兩人年紀雖相去甚遠,可師生間也算得上知己,宗肆也是其得意門生。
今日本該是居山先生來,不料他臨時有事,去宣王府拜訪時正好得知宗肆有空,便請了他代勞。
雖這塊山林,常年有護衛軍巡林,可遊湖的小舟,卻是得這些年輕女君與公子們自己搭,這片湖泊水不深,但此時在冬季,要是落水,也足夠受的。
「原來如此,那今日辛苦世子了。」說話的是華安府的小女君,名喚章和,也就是這一回數藝得第一的女君,最近在京中,受了不少誇讚。
華安府三房章林生,一直同宣王在北地,是宣王收下一名悍將,日後還會不顧性命救了宣王,算算也就是在半年後了。
不過宗肆前來,有人歡喜,也有人憂,比起在場的女君公子,他要年長四五歲,不論是礙於他的身份,還是年紀,公子們都不敢造次。
而有他這顆珠玉在前,這些公子們就不夠看的了,宗肆在長相與閱歷上,對他們都是降維打擊,女君們哪會再注意他們。
「世子,可否替我將這些竹子砍下來?我們該開始做竹筏了。」章和的帳子已經搭好了,懇切地看向宗肆道。
宗肆今日是替了長者身份,本就是代為看管她們,便朝她走了過去。
「寧四姑娘,可否需要也替你砍些竹子?」替她搭帳子的小公子道。
主動殷勤的男子,那都是有所圖謀的。寧芙朝他笑道:「我自己來就好。」她在雍州時,閑暇時便會跑到山林去玩,砍竹子她也算有點驚艷。
眾人隻當寧芙是覺得新鮮,一時不以為意。
寧芙問小公子借了刀具,走向竹林時,正好見宗凝與章和站在宗肆面前,地上的竹子,也已一段一段的整齊排好。
「多謝世子哥哥。」章和感激地看著宗肆,甜甜笑道。
「章姑娘不必言謝。」宗肆自是一派清貴之態,又帶著些許清冷,正是這番道貌岸然的模樣,才勾的女君們惦記他。
殊不知女子在他身上,是討不到半點便宜的,稍一越矩,就得被他提防。
寧芙在宗肆看過來時,便收回了視線,拍了拍面前的竹子,這選竹子,也有些門道,聲音越清脆,那竹節便越空,浮水性也越好,更適合搭竹筏與小舟。
她選了一根的砍了下去。
不過女子的力氣,不如男子那般大,刀卡在了竹子間,寧芙嘗試了幾回,也未能取下來。
「寧姐姐,要不讓我三哥來幫你吧。」宗凝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道。
寧芙回頭,看了一眼宗肆,見他正看著自己,抿著唇,表情帶著她描述不出的情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似乎是在等著自己開口。
寧芙可不會求他,自己開口了,這跟示弱有何分別,且也不想承宗肆的情,便笑道:「凝妹妹不必擔心我,我自己先試一試也是行的。」
「三哥,你去幫幫寧姐姐吧,不然寧姐姐的手該被震疼了。」宗凝看向宗肆道。
男人擡腳就要上前,寧芙忙道:「世子也砍了不少竹子了,想必也累了,我找其他公子幫忙吧。」
她說罷,朝不遠處看了一眼。
宗肆腳步頓住,看著她,一言不發。
寧芙正往外走去,忽聽外邊有人道:「凝妹妹,世子,二公子來了。」
寧芙還未走出林子,宗鐸便走了進來,與她就這麼面對面撞上,一時愣在了原地,寧芙慌忙後退了好幾步,差一點就摔倒了,好在宗鐸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悠悠的梔子香入鼻,宗鐸不由屏住了氣息。
「多謝二公子。」寧芙在站穩後,朝他感激道,又不動聲色地同他拉開了距離。
宗鐸也是正好聽說了居山先生去外地授學,這一回學堂的遊湖活動,讓自家三弟代勞了,自己正好得空,且這是他喜歡的活動,便在當完值後,就趕了過來。
在宗鐸看來,宗肆不愛湊這熱鬧,自己來替他也行。
至於他來這,倒是沒想過會碰上寧芙。
「四姑娘落過水,我還以為四姑娘會懼水,沒想到四姑娘還敢來遊湖。」宗鐸有些欽佩道。
寧芙隻笑了笑,因為她壓根沒打算下水,她隻是對做做竹筏,有些樂趣。
「二哥。」宗凝在身後喊了一句。
宗鐸則看了一眼那卡在竹子上的刀具。
「我未能成功將這竹子折斷,正要出去找人來幫忙。」寧芙開口道。
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宗鐸上前便取出了刀具,又順勢將那竹子也砍斷了,又看向宗肆,有些不悅道:「你幫寧四姑娘一把又如何?」
不過是小事,宗鐸以為不必那般避嫌,心中不贊成宗肆過於冷漠無情的做法。
兄弟二人,從未起過衝突,今日宗鐸卻是對自己三弟,不滿到了極點。
宗鐸站在宣王府的立場上,無法與寧芙親近,可在許久之前,卻是因為她的叮囑,自己在去往北地的路上,才未出事,他是感激寧芙的。
是以他無法對寧芙那般冷漠。
寧芙忙道:「世子主動提過幫我,我見世子剛剛幫完章妹妹,怕是也累,是以想著找別人幫忙。」
「他在軍營中,受苦受累是常有的事,砍砍竹子若是就累到他了,提什麼帶兵打仗。」宗鐸看著宗肆道。
宗肆看了一眼寧芙,「我替你砍些竹子?」
「到這會兒了,我來就是了。」宗鐸道。
宗肆卻還是看著寧芙,等著她開口。
寧芙想了想,還是淺笑道:「世子與二公子都不必幫我,方才是沒經驗,現在我自己來便可。是我自己享受其中的樂趣。」
宗鐸便也再無話,也沒走,在一旁看著他。
宗肆也沒有走的意思,不過被人給喊走了,雖不耐煩,今日他有職責在身,自然不好像往常一般推脫過去。
寧芙將竹子砍下來後,宗鐸也未在旁邊幹站著,而是替她削起竹子的枝丫來,又替她將竹子背出了竹林。
寧芙空手跟在他身後。
「誰跟你一組?」宗鐸問。
寧芙想了想,道:「原先我同五妹妹該是一組,不過五妹妹如今在府上養病,且我並無下水的打算,是以並未與人一組。」
「一人若想搭好竹筏,並非是容易之事。」宗鐸道。
「我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寧芙也隻是想鍛煉鍛煉動手能力,享受這個過程,而並非要結果。
宗鐸不語。
不過寧芙在做竹筏時,還是感覺到了宗鐸對她的照顧,他時不時走到自己身邊,同自己講上兩句做竹筏的技巧與心得。
不過到底是男女有別,他也隻能在她身邊提點上兩句。
「世子,可否替我看看,這竹筏可否牢固?」
「也幫我看看吧。」
「我也需要。」
「……」
女君們都表現得極其踴躍。
寧芙遇到困難之處,也是自己琢磨,不過她比其他要好些,她們是正有下水的打算,而她做到哪算哪。
「二公子,這個開口向上合適,還是向下?」過了片刻,她察覺到身邊有一處人影,以為是宗鐸又過來了。
隻是擡頭卻看見了宗肆。
寧芙便又低下頭去,不語。
宗肆視線落在了她被竹子劃傷的手背上,傷口不深,不過是淺淺的一道印子,隻是她白,便顯得有些觸目驚心了。
他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從她手心中取走了刻刀。
兩人誰都未開口,宗肆隻替她做著竹筏架子。
挨得太近,寧芙不由站起身。
「你與我一處,少不了有人說三道四,四姑娘不如先去一旁待著。」宗肆淡淡說。
寧芙其實覺得他多事,但也未阻攔,而是起身,坐在了不遠處。
女君們見她隻有一人,做得自然要慢一些,世子這會兒幫幫忙,也合乎情理,倒是無人多想。
到最後,寧芙的竹筏,全由宗肆一人完成。
待竹筏搭完,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竹筏都被推下水,隨著湖泊漂流而下。
宗凝已玩過一遍了,有趣得緊,不由拉著寧芙道:「寧姐姐,你要不要也試一試?」
寧芙有些遲疑。
「這竹筏沒問題的,三哥給你做的,肯定盡心儘力。」宗凝道,隨後意識到自己這嘴快得不行,好在周圍也無人當回事。
「那便試一試吧。」寧芙道。
宗凝拉著她上了竹筏,宗肆在寧芙上竹筏時,便看了過去,宗鐸也看著她們。
寧芙起先有些害怕,不過漸漸的,也就放開了,得了幾分趣味,這般無拘無束,隨著風隨著湖流肆意漂流,教人心曠神怡。
宗鐸見她笑起來,臉上便也多了幾分笑意,見她用左手握著桿,好奇道:「四姑娘是左撇子?」
「手疼。」宗肆看了一眼,就猜到她為何不用右手,右手被劃傷了。
宗鐸不由一頓,卻沒想到回答自己的居然是宗肆,由他一個男子來回答這個問題,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宗肆神色如常。
而寧芙待漂流之後,就漸漸放鬆了下來,心情也不似來時那般沉重。
在山林間,吃食自然是以打獵為主,不過不是為了吃飽,而是享受野味篝火的樂趣。
公子負責烤野味,而女君們也圍著篝火而坐,這般閑聊暢快不已。
「寧四姑娘,這串兔腿給你。」白日裡替寧芙搭營帳的公子道。
正在烤肉的宗肆看了過來。
寧芙道了謝,伸手去接。
不料小公子卻手一抖,那串兔腿,掉在了地上。
「誰無意間碰了我一下。」小公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隻是回頭去看,卻不知道是誰幹的了。
「無礙,我再等一會兒就是了。」寧芙還是感激地笑道。
「那我再去替你烤一串。」小公子心情好了些。
宗肆將手中的肉串遞給宗凝,正要開口,宗凝的右手上,又多了一串肉串,宗鐸道:「拿去給你寧姐姐。」
宗凝看了眼宗肆,她不用猜也知道,三哥這一串,也是要給寧姐姐的,他不理人歸不理人,該乾的事,卻半點也沒少幹,又是搭竹筏,又是烤肉的。
宗肆並未言語,彷彿那串肉串,是給她這個妹妹的。
宗凝走到寧芙身邊時,還是將三哥的肉串給了她,倒不是她偏心三哥,隻是三哥與寧姐姐,畢竟已有過親密關係,二哥再插一腳,不合時宜。
宗肆見寧芙吃了,這才收回了視線。
「這肉烤的不錯。」寧芙輕咬一口,不由覺得驚艷,肉汁不幹不柴,細膩順滑,還含著些汁水。
不遠處的宗肆,勾了下嘴角,臉色稍緩。
待吃飽喝足後,男子與女君們,都圍在了篝火處,男子挨著男子坐,女君挨著女君坐,交接處,宗凝挨著宗肆,另一側亦是一對兄妹。
「聽聞秋獵,也是這般熱鬧。」章和未去秋獵,心中還是有些遺憾的。
「秋獵不如此時,聖上與六皇子在,總是拘著些,哪有這會兒這般自在。」說話的是榮敏。
眾人又聊起秋獵之事來,卻是有公子感慨道:「那時有一名舞姬,艷麗非常,那舞姿教人終身難忘。」
這話一出,便有不少公子開始附和,當日是驚艷了不少人。
寧芙卻是有幾分心虛,隻好假裝冷靜坐著,隻是在宗肆有意無意朝自己看來,以及嘴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她隻好心虛地移開了眼。
宗肆是公子裡唯二知道,那舞姬是她的人。
其實宗肆這人裝正經,在那時便顯現出了幾分端倪,那時他的視線,在她腰上,可停留了好幾次,也是個好色的。
「世子可還記得那舞姬?」卻是有人問宗肆。
「不記得了。」宗肆似是不太在意道,隻看了寧芙一眼。
問話那人卻也理解道:「世子向來不在意這類事,自是不會記得,隻是後來,見到那舞姬的容貌,就不如她跳舞時那般靈動了,泯然眾人矣。」
「或許是你們找錯了人。」宗肆正經道。
寧芙心中則快要要起火了,他這分明是惡趣味,這「你知我知」的秘密,別人是聽不出來的,分明是在挑逗她。
「我們這些女君,那不成還能比那舞姬,跳得差了?」章和雖溫溫柔柔的,可骨子裡卻是不服輸的性子。
女君們在人前,不好跳舞姬的舞,可尋常的祈福舞,在學及樂藝時,也是得學的,且過年時,各府中女君跳的也不少。
「那便試一試。」卻不知是誰提議的。
「試一試就試一試。」章和上前拉寧芙道,「寧姐姐同我一起,可好?」
眼下這麼多公子女君都在,寧芙不好下了她的面子,要強的女君,自尊心都強,女子間能幫襯,便一把一把。她笑道:「自然可以。」
章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世子可給我們吹一曲《萬山寧》?」章和又朝宗肆道。
宗肆也未拒絕。
祈福舞,並無半分媚俗,每一個動作,皆是坦坦蕩蕩的,極其考驗女子與樂曲的融合。
寧芙自然不好搶了章和的風頭,她今日是得當陪襯的,是以一直收著力道。
宗肆取來笛子,視線卻是忍不住落在寧芙身上,今日為了方便,她身著勁衣,卻也顯得柔和,章和或許舞姿更勝一籌,不過各花入各眼,寧芙的美,外人不知,隻有他一人知道。
那是他與她彼此間的秘密,他不願與任何人分享,也不願讓其他人也窺探一二。
他是她的唯一。
也會是她的唯一。
便是要付出些什麼,那就付出些什麼好了,她得是他的。
宗肆垂眸,勾了下嘴角,那一瞬間,眾人竟從他的身上,看出了一分邪氣,而下一刻,卻又消失地無影無蹤,倒像是錯覺一般。
寧芙卻也有種,宗肆的笛聲,是在迎合自己的錯覺,與她的動作似乎結合得恰到好處。
她不禁朝他看去一眼。
宗肆卻是未看她。
……
兩人的舞姿,一個肆意,一個內斂,卻張弛有度,極其富有美感。
一舞結束,眾人不由鼓起掌來。
「也難怪章姑娘能有這分自信,舞技果然精妙絕倫。」宗肆道,頓了頓,又道,「四姑娘的表現亦是可圈可點。」
倒彷彿誇寧芙這句,隻是順帶的。
章和心中是有幾分高興的,道:「多謝世子讚揚,不過世子的笛聲,倒是更襯寧姐姐的舞姿,想來日後要是有宴席,世子與寧姐姐若合作一曲,想必是精妙絕倫。」
宗肆看了寧芙一眼,後者客氣地帶著笑,臉上似乎戴著一層面具,教人看不出她真實的想法。
這話,他卻未接,同樣隻是笑了笑。
眾人也已習慣,宗肆向來與女君不會過於親近,這類話題,自然是會敷衍過去。
接下來的熱鬧,寧芙卻是未在參與,今日她砍了竹子,又跳了祈福舞,也有些累了,便打算去營帳中小憩片刻。
不過碰上了想小解的榮敏,寧芙沉思片刻,便陪著她一塊去了。
這會兒天色漸暗,路面不清,兩人走得極其小心。
榮敏雖不喜歡她,可這一會兒有些害怕,還是牽住了她的手,有些害怕道:「聽聞這夜間,早些年也曾出現過野獸,不知現在有沒有。」
「這處有護衛軍巡邏,榮姐姐不必擔心。」寧芙道。
她跟著榮敏走,榮敏有些不好意思,便拉著她往裡走了些。
「小心迷路。」寧芙卻是有些擔心道。
「我記得路。」榮敏道,「我今日來過兩回了。」
寧芙也隻好不再多說什麼,在草叢外等著榮敏。
待榮敏出來,天色愈發暗了。
「再晚些,就該回去了,你我得快些。」寧芙道。
榮敏點點頭。
帶著她一塊往外走去。
「聽聞陸公子回鄉了。」榮敏忽然道。
寧芙可無同她聊陸行之的打算,事實上,寧芙不願同任何女君聊起他。
「他與你兄長走得那般近,你應該知曉不少情況吧?」榮敏有些酸溜溜地道。
陸行之與寧國公府走得近,許多人都知曉,他對自己冷冰冰的,可對寧芙卻很溫柔。
「我並不知曉。」寧芙卻是如此回到。
榮敏心中不痛快,正要刺她兩句,卻忽然臉色一變,一聲不吭。
寧芙起先未覺得不對勁,待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都未回到營帳時,才道:「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榮敏也不好再隱瞞,有些害怕道:「應該是方才走反了方向,天太黑了,我未留意。」
寧芙卻是沒見過這麼不靠譜之人,簡直要給氣笑了,道:「是誰自己記得路的?」
榮敏雖心氣高,可這會兒卻也不敢回嘴。
「一會兒他們就該回去了。」寧芙道,「若是你我晚了,就得留在這了。」
榮敏道:「他們會來找我們的。」
兩人正說著,寧芙卻是一腳踏空,往下跌去,一時間不知自己摔向了何處,隻覺得渾身都疼。
「寧妹妹!」榮敏焦急道。
寧芙隻覺得聲音有些遠,顯然靠自己想上去是不可能的,且這會兒是夜間,還看不清,她更加不敢冒險了。
心中也難免抱怨,同榮敏一塊,真是準沒好事。看著機靈強勢,關鍵時候如此掉鏈子。
「快回去找人。」寧芙這是氣得連榮姐姐也不叫了。
「那我也不能將你一個人留在這。」榮敏道。
「那你跳下來同我一起。」寧芙好沒氣道,不找人來,她頂什麼用?
榮敏不吭聲了。
「快回去吧,我好像傷著腿了,一會兒夜裡冷,我會撐不住的。」寧芙安撫她道。
榮敏也知夜間有多寒冷,雖擔心找不到路,卻也知真不能同寧芙在這耗著。
寧芙隻覺得自己這是喝涼水都塞牙。
榮敏一走,要說全然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隻是害怕也無濟於事,寧芙隻能勉強打起精神。
不過今日疲倦至極,半個時辰後,她還是睡了過去。
……
再等寧芙醒來時,自己身邊正坐著個男人。
身邊燃著淺淺的火摺子的光亮,而她身上正蓋他的著大氅。
「他們呢?」
「回去了。」宗肆在一旁燒了個火堆。
「榮敏呢?」她雖不靠譜,寧芙還是問道。
「或許也回去了。」宗肆這會兒對榮敏,也少不得有幾分厭煩,語氣極淡。
「我卻未想到她會連路也記不得。」
「嗯。」宗肆道,「日後少同她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