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爭奪家主
室內剎那安靜,陸老太太驀然一怔,手抖了抖。
姜綰看著將自己護在身前的男人,呆愣住,心底很不是滋味。
「鬧夠了嗎?」陸晏舟面容沉靜,無波無瀾,「爸向來疼愛綰綰,您也看在眼裡,綰綰有必要這麼做嗎?」
陸老太太語塞,說不出半句話來。
「老三說得沒錯,這件事有蹊蹺,先把爸的後事料理,再做調查。」陸書白深吸一口氣,其他人可以亂,但他是陸家長子,他不能亂。
陸其軒視線掠過陸書白,鼻息輕哼,「這葯,該檢驗的還是要檢驗。」他掠過眾人,離開。
陸書白目送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過陸老最後一面後,醫生便下達了死亡通知書,每個人心事重重,有凝重,也有悲痛。
陸老太太情緒不穩定,陸晏舟讓何媽將她送回老宅,陸書白留下料理醫院的事,讓其餘人先回去。
陸晏舟出門時,陸書白喊了他,「老三。」
他止步,沒回頭。
陸書白稍作沉思,「爸的事,你怎麼看?」
「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你是長子。」陸晏舟頭也不回。
姜綰坐在走廊長椅上,看到他出來,緩緩起身,「你的臉…」
「沒事。」他整理襯衣領口,嗓音低啞,「我送你回去。」
她沒拒絕。
車上,兩人沉默不言,姜綰望向窗外光禿禿的街道,一時間恍惚了下。陸老的意外,過於突然,什麼都沒留下。
而上回見到他時,那些話,彷彿成了遺言。
對了,那些話似乎很重要。
否則,陸爹地不會告訴她的。
她倏然回過神,看向陸晏舟,「陸爹地之前告訴了我一些事,他說你大哥跟二哥並不是他的孩子。」
陸晏舟嗯了聲,「我知道。」
「你知道了?」她驚訝。
車子停在路邊,男人轉頭看著她,「還說了什麼?」
「說你大哥跟二哥都是他哥哥的孩子,這件事陸家的人並不知道,陸爹地替周泠瞞了下來。」
姜綰垂眸,「其實陸爹地什麼都知道,他知道你二哥因為周泠的事對他心有怨恨。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告訴我,他甚至還說,就怕哪天有個意外。」
可這個意外偏偏來了。
陸晏舟一動不動注視著她,直到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他接聽,不知對方說了什麼,數分鐘後,陸晏舟神色微寒,掛斷。
「你住哪?」
姜綰早就收拾行李從陸公館搬出去了,回答,「百寶閣。」
陸晏舟將姜綰送到錦園,她推門欲要下車時,他喊她名字,「姜綰。」
她疑惑回頭。
「照顧好自己。」
一句照顧好自己,也像是切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更像是迫切的。
她下了車,男人幾乎沒停留,從她面前駛過,遠去。
姜綰佇立在原地,凜冽的風刮過她面龐,凍得麻木,但心同樣更麻木。
她轉頭朝百寶閣走去,一擡頭,陸景年倚靠在一輛限量款的紅色法拉利前,似乎等她有片刻。
姜綰愣了下,「你怎麼會在這?」
「我…在這等你。」
「等我?」
陸景年看著她,猶豫了片刻,「你跟我三叔離婚了?」
她點頭,「在辦理手續了。」
他眼裡閃過一抹漣漪,「那我是不是…」
「打住。」姜綰擡手打斷他話,「我就算跟你三叔離婚了,你也沒機會。還有,你已經跟寶寶訂婚了。」
「你明知道我跟她訂婚隻是合作。」陸景年拉住她,「如果你介意,我現在就去跟宋家說。」
姜綰斂了笑意,當即抽出手,「陸景年,你不會真把婚姻當兒戲吧?宋斯越是我師哥,寶寶還是個不錯的女孩,你為了我跟宋家說解除婚姻,你考慮過我,考慮過宋寶寶的感受嗎?」
陸景年驀地一僵。
「陸爹地已經不在了,不要再任性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姜綰留下這番話,踏入百寶閣。
陸景年低垂著眼,一句「任性」猶如醍醐灌頂。
是啊,這些年,他所做的任性事還少嗎?
除了爺爺,誰還把他當「孩子」呢?
陸景年從懷中取出那一條不曾送出去的項鏈,近一年來的喜歡,在此刻,是該結束了。
他將項鏈放到垃圾桶上,猶豫片刻,終是鬆了手。
…
三日後,陸家老宅停靈哀悼,宅府內外掛滿白色燈籠,大堂用來停放棺槨,設靈堂。
除了來悼念的人,哪怕是傭人,也都換上了黑衣服。
陸家子孫披麻戴孝,分別跪在靈堂裡上香,磕頭。
陸家旁氏的幾人都來了。
陸蔓身側二老正是她父母,也是陸老的堂親。另外幾人,有堂親戚,表親戚,來的都是長輩。
與陸老關係交友的親友來悼念時,陸書白跟陸晏舟都在前廳招待。誰都沒想到,陸老走得那麼突然,與家屬寒暄了幾句。
「書白啊。」穿著黑衣的老者走來,陸書白頷首,「二叔公。」
對方正是陸蔓的父親陸永緻。
「沒想到你父親走得這麼早,還以為,能多享幾年福呢,可惜了這麼大的產業。」陸永緻此話一出,陸書白表情僵硬了幾分。
念在對方是長輩,沒計較,「父親是走得早,但陸家也不是沒人。」
陸永緻表情尷尬。
陸蔓這時走了過來,「父親說得對,陸家家大業大,大哥就這麼走了,總該有財產分配吧?」
「是啊,咱們都是陸氏族人,君堯叔叔如今走了,那陸家是該重新分配了吧?」站出來附議的壯年男人也是陸家的堂親。
剩餘幾人望風不動,都在暗中觀察。
陸書白臉色當即拉下,「我父親剛走,若你們不是誠心來悼念的,可以離開了。」
「書白,當年你父親不過是撿了俊逸的便宜,若俊逸還在,陸家又怎可能會分家呢?」
陸永緻對當年陸君堯提出分家而一直感到不滿,如今陸君堯去世,他們當然肆無忌憚。
跪在地上燒紙的陸老太太聽到外面的嘈雜聲,當即讓何媽扶她出去。
院子外,鬧哄哄的。
全都是想要分配到主家利益的。
她在何媽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過去,「君堯還沒出殯呢,你們就想當著他的面瓜分利益?我不同意!」
陸蔓不屑,「你同不同意,還有用嗎?要怪就怪大哥娶了你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
「你…」陸老太太氣得臉紅脖子粗。
「這些年要不是靠你兒子,你能穩坐陸家主母的位置嗎?」陸蔓翻了個白眼,態度倨傲地瞥向一旁漫不經心的陸晏舟,「你兒子如今連陸氏都保不住了,你們娘倆沒了大哥這個靠山,還能待在陸家多久呢?」
「陸蔓,你…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從我們這邊推舉出新的當家人,而這個人。」陸蔓停頓片刻,走向陸其軒,「那得是其軒。」
陸永緻點頭,表示贊成。
陸老太太臉色剎那蒼白,僵在原地。
陸書白難以置信地看向陸其軒,「老二,你什麼意思?」
「大哥,父親那天早上找我談話時,就把一份遺囑給了我,父親的字跡,你總該認識。」陸其軒取出了一份協議。
陸書白上前接過,查看,呆愣住。
協議上的內容,是陸家一切全權交由陸其軒當家。
這字跡,陸書白是認得的。
的確是他父親的親筆。
「大哥,如何?」
陸書白許久沒有回過神。
陸蔓笑道,「其軒,既然你有大哥的遺囑,你應該早點拿出來才是啊。你現在可是陸家的當家人了!」說罷,朝陸老太太跟陸晏舟看去,「某些人現在也該掂量掂量自己的位置了。」
陸老太太始終不信,「不,絕對不可能的!君堯不可能寫這樣的遺囑!」
她慌張地來到陸晏舟面前,「晏舟,你說話啊!他們現在聯起手來針對咱娘倆,你還能心安理得看戲嗎!」
陸晏舟摩挲著腕錶錶盤,無動於衷。
陸其軒看著他,「老三,弟媳怎麼沒來呢?爸生前對她這麼好,就算你們離婚了,連悼念都不出現,合適嗎?」
陸蔓驚訝。
陸晏舟跟那女人離婚了?
陸晏舟掀起眼皮,淡笑,「都離婚了,也不是我陸家的人了,她來合適嗎?」
「我知道你是在包庇她。」陸其軒語重心長,「畢竟爸喝的那些葯確實檢驗出了誘發心梗的藥材,真沒想到,爸對她這麼好,她竟真狠得下心。」
「什麼?是陸三太太給陸老下藥的?」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那這豈不是成了謀殺?」
陸晏舟平視著陸其軒,眼神寒了幾分。
陸其軒並未在意,「老三不愧是長情之人,離了婚,都還捨不得。」
陸晏舟驀地發笑,不疾不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兩腿交疊在一起,「二哥,你還是太心急了。」
陸其軒笑意凝滯。
「就算父親是因為喝了葯,誘引了心梗,可我記得,姜綰這段時間幾乎沒怎麼在老宅,她如何給父親下藥?」陸晏舟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倘若那些葯是早就有的,那父親不是早就出事了嗎?」
「若是能接觸到葯的人有懷疑,那何媽,我母親,包括我們在內都有嫌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