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封塵腳步一頓，轉過頭來，「哪個崔小姐？」

　　「你前妻。」蘇允柚說完，擰起眉，「好像你招待，感覺更怪。」

　　她好像才想起來，崔婷婷是蘇封塵的前妻。

　　「她……怎麼會到這裡來？」

　　蘇允柚解釋，「小九邀請她女兒來這裡打雪仗，我總不能拒絕，她今天就帶著孩子過來了，不過看她表情，可能沒想到是來我家，她也怪尷尬的。」

　　「她女兒也來了？」蘇封塵來到窗前，看著雪地上幾個玩鬧嬉戲的小孩。

　　雖然穗寶帶著小墨鏡，而且白色的衝鋒衣與白雪融為一體，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穗寶。

　　「對，是哪個來著？」

　　這會兒穗寶換了衣服，又一群小孩混到一起，蘇允柚分辨不出。

　　蘇封塵轉身推開門朝花園走去，「我過去看看。」

　　防滑膠套隻到他腳踝，他穿著短筒的防雪靴子，露出一小截黑色的靴邊。

　　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在白茫茫中格外顯眼。

　　姜初念幾乎是一眼就發現他來了，高興地抓起個雪球丟過去。

　　「舅舅，哈哈哈哈！」

　　一群小孩朝著她丟東西的方向看去。

　　穗寶看到他，怔了怔，迅速把墨鏡扒下來，再三確認著——

　　「叔叔！」她鬆開傅镹安的手，朝著蘇封塵跑過去，「我的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嗎？」

　　蘇封塵避開姜初念的雪球，蹲下來迎接朝他飛奔而來的穗寶。

　　穗寶撲過來，抱住他脖子，使勁抱了下又鬆開，摘掉手套輕輕捏了捏他的臉。

　　「不是夢哎！叔叔真的來了！我好開心啊！」

　　小丫頭踮著腳，在他臉頰『吧唧』親了一口。

　　蘇封塵溫潤一笑，嘴角快咧到耳根，說不上心頭的複雜情緒，全都被高興遮掩。

　　『砰——』

　　又一個大雪球，剛好砸在他臉上，呼了他一嘴。

　　「哈哈哈哈！」姜初念豪邁的笑聲響徹整個雪場。

　　蘇封塵不由自主閉上眼睛，臉上冰涼。

　　「咦，念念，不可以打人哦。」穗寶回頭看了姜初念一眼，說完又轉過身，輕輕拍打著蘇封塵臉上的雪花。

　　「叔叔你疼嗎？穗寶幫你呼呼哦。」

　　她小手冰涼，輕輕拍在蘇封塵臉上涼絲絲的。

　　蘇封塵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另隻手清理著臉上的雪花。

　　「沒事，不疼，穗寶冷嗎？要不要進屋去暖暖？」

　　穗寶搖頭，指著傅镹安說，「小九弟弟一直保護我，打雪仗好好玩。」

　　傅镹安與蘇封塵不熟，但他知道這是姜初念的舅舅。

　　他走過來，主動打招呼，「念念舅舅好。」

　　「你好。」蘇封塵拍拍他衣服上沾染的雪花，「那你們繼續玩兒，我到那邊看著。」

　　他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

　　傅镹安拉過穗寶，「好的念念舅舅，等下我們中場休息時再聊。」

　　蘇封塵摸了摸穗寶的小臉，站起來，目送穗寶跟著傅镹安回到場地上。

　　他轉身朝休息室走去。

　　推門進去，看到坐在裡面的崔婷婷，他一點兒也不意外。

　　崔婷婷意外，意外他會來。

　　透過窗戶，看到穗寶飛奔跑向他，抱著他，她的心亂如麻。

　　她想裝作沒有看到他來，沒想到他會來休息室。

　　「我猜到穗寶是你女兒。」

　　蘇封塵將門打開，室內很暖和，開著門也不冷，微涼。

　　畢竟他們孤男寡女，關著門不合適。

　　他就站在門口沒進來，從外面能看到他背影。

　　崔婷婷坐在窗邊，她扯了扯嘴角，「是。」

　　蘇封塵想說，沒必要躲著他，也不用不自在。

　　可是看到她連個目光都沒看過來，一直看著窗外，他將餘下的話又吞回腹中。

　　孩童的笑聲忽遠忽近，像是在耳邊，又像是在天際那麼遠。

　　怎麼也打不破這室內的靜謐。

　　蘇封塵轉身到門外來，點了根煙，不急不緩地吸著。

　　崔婷婷緊繃的身體鬆緩了些，心裡默念著再過一小會兒，她就帶穗寶回家。

　　到酒店再住一晚，明天回深州，以後再也不來這兒了。

　　她也不能再讓穗寶蘇封塵接觸，免得出什麼差錯。

　　心裡碎碎念著，卻越是不安。

　　沒一會兒，孩子們中場休息。

　　貴太太們都將孩子們喊到客廳去，傅镹安則領著穗寶往休息室來了。

　　「叔叔，你見到我麻麻了嗎？」

　　穗寶卷翹的睫毛上，暈染了一層水霧。

　　她的大眼睛眨了眨的，像是會說話。

　　她停下來與蘇封塵說話，傅镹安則進入休息室，給她倒溫水，拿點心。

　　「見到了。」蘇封塵在他們散場時就丟了煙，揮了揮周身的煙氣。

　　可他蹲在穗寶面前時，穗寶還是聞到了煙味，「叔叔，抽煙對身體不好哦。」

　　蘇封塵點頭，「好，那叔叔以後不抽了。」

　　「叔叔好乖啊。」穗寶踮著腳，拍了拍他的頭。

　　崔婷婷從休息室出來，剛好看到她的動作，眼睛一刺，她快步過去將穗寶拉到身邊。

　　「穗寶，我們該回家了。」

　　穗寶仰著頭看她，「麻麻，你來的時候不是說可以玩兒到中午嗎？」

　　「外婆突然打電話來說有事，我們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酒店太久哦。」

　　崔婷婷儘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平靜的。

　　蘇封塵站起來，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看著穗寶，到底沒有開口讓孩子為難。

　　傅镹安剛準備好茶水，就聽見崔婷婷這話。

　　他從休息室出來，「阿姨，如果你有事情可以先回酒店，等會兒我送她回去。」

　　「不用了。」崔婷婷沖傅镹安一笑，語氣緩了些，「阿姨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下次你去深州我們再玩兒，好不好？」

　　傅镹安不舍地看著穗寶，卻隻能點頭，「好，阿姨，那……祝你們明天離開一帆風順。」

　　崔婷婷摸了摸穗寶的頭，給穗寶使眼色。

　　穗寶小臉苦巴巴的，「小九弟弟，你早點兒來深州找我玩兒哦，我……我等你。」

　　傅镹安狠狠點頭。

　　穗寶又看向蘇封塵，「叔叔，你還回深州嗎？」

　　「回。」蘇封塵立馬說，「回深州叔叔再去孤兒院找你。」

　　「好。」穗寶受傷的心靈好了些。

　　崔婷婷領著她轉身就走，沒再與蘇封塵多說一句話。

　　許是兩人之間那股不自在太濃，連傅镹安都感覺到了。

　　傅镹安看著她們的背影說了句，「念念舅舅，穗寶媽媽為什麼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