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崔婷婷說完，意識到什麼，「你是不是沒有錢？剛剛忘了問京醫生大概費用是多少，錢我可以借給你，但我花的也是爸媽的錢，所以你要還，等治療結束吧。」

　　宋修止搖頭，「我有錢，我想說的不是這些。」

　　「那是什麼？」崔婷婷不理解，他還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

　　「少爺，你跟少夫人聊，我去洗點水果。」錢叔鬆開了輪椅把手，轉身朝外面走去。

　　病房裡就剩下宋修止和崔婷婷兩人。

　　宋修止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崔婷婷的手。

　　「我想跟你復婚。」

　　崔婷婷怔住，「復什麼婚？我們沒必要再合作下去。」

　　「不是合作。」宋修止糾正她的話，「我喜歡你。」

　　『噌』的一下，崔婷婷把手縮回來，「你……」

　　「我本以為，我的腿能好起來，我才有資格跟你告白，可是這一場康復需要太長的時間，而且最後能不能好也是未知數，我等不及，不想等了。」

　　宋修止認真地看著她，「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但我能確定——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

　　崔婷婷腦袋嗡一下炸開了。

　　她從來沒有用感情兩個字，描述過她跟宋修止的關係。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是因為我的腿嗎？」宋修止的手垂在那裡，「如果我好起來，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崔婷婷搖頭，「不是因為你的腿，單純因為我不喜歡你。」

　　宋修止眼底一片破碎，「我知道，宋家不好，但是你相信我，不論我的腿能不能治好，等我再回來，一定會掌控宋家，讓你做宋家最有權利的女主人，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至少我們能給孩子一個家。」

　　「宋修止。」崔婷婷打斷他，「如果是為了給穗寶一個家，我大可以找她的親生父親，我想要的是感情，寧缺毋濫。」

　　宋修止的眸色漸漸暗淡下來。

　　「宋家那邊，你一定要交代好。」

　　崔婷婷再三囑咐了一遍，轉身離開。

　　她這人性格就是如此。

　　不喜歡就直白地說出來，心裡不會愧疚也不會不自在。

　　宋修止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雙手緊握成拳。

　　看到她離開，錢叔就知道宋修止的告白失敗了。

　　錢叔立馬喊住了崔婷婷。

　　「少夫人……」

　　「錢叔，你以後還是喊我崔小姐吧。」崔婷婷糾正他的稱呼。

　　錢叔點了點頭，「那好，但是我想跟你說，少爺從來沒有這麼在乎過一個女人，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崔婷婷擰起眉。

　　宋修止的心思，竟是連錢叔都知道。

　　她卻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錢叔，感情的事情不是機會不機會的問題，你這樣叫強人所難。」

　　她這般直率地回答，倒是讓錢叔無話可說。

　　「你回去看看他吧，把心思用在康復上，祝他治療順利。」崔婷婷轉身離開。

　　錢叔轉身回病房了。

　　病房門開關聲響起，崔婷婷的腳步頓了下，回過頭來看了那扇病房門一眼，禁不住心底嘆息。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可憐宋修止。

　　若不是她見宋修止可憐，主動靠近宋修止，宋修止也不會對她產生感情。

　　她轉身正欲離開，冷不丁看到從對面病房裡出來的蘇封塵。

　　蘇封塵聽到她的聲音，特意出來的。

　　此刻再看到她，他那雙溫潤的眼眸深處，湧出無限的複雜。

　　複雜的漩渦，令崔婷婷的目光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不自覺地擰起眉，看不懂他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聽到剛剛她和錢叔對話了？

　　不應該，她剛才說話時目光不自覺落在蘇封塵病房門口了，那裡分明是空空如也。

　　蘇封塵極有可能是她方才回頭目送錢叔回去時，才出來的。

　　「你……看什麼？」半晌，崔婷婷蹦出來一句。

　　「穗寶還好嗎？」蘇封塵嗓音低沉溫潤，壓著一股濃烈的情緒，細聽能辨出異樣。

　　但崔婷婷一聽他提穗寶，心裡就亂糟糟，壓根沒發現他不對勁。

　　「她有些低燒，醫生說是正常現象，傷口恢復得很好，應該再有兩三天就能出院了。」

　　說著，崔婷婷貼著牆，與他保持最遠的距離，朝電梯走去。

　　蘇封塵的聲音再度從她身後傳來，「那我可以去看她嗎？」

　　崔婷婷腳步頓住。

　　她背對著他，卻能察覺到他的目光如注，落在她身上，極具穿透性，令她不敢回過頭來看他，怕被他看穿什麼。

　　「不方便。」

　　她吐出三個字，匆匆離開。

　　蘇封塵失意，回到病房後坐在窗前，腦海裡不斷浮現穗寶的身影。

　　他又拿過手機，翻看跟穗寶的聊天記錄，一條條，逐字逐句地看，聽……

　　——

　　崔婷婷到底還是沒有拗過崔母。

　　晚上，她從醫院離開了。

　　崔母留下來照顧穗寶，吃過飯兩人躺在小床上。

　　穗寶的燒已經退了，白天一直渾渾噩噩，晚上反倒精神了。

　　她睡不著，就開始胡亂想。

　　「外婆，我的粑粑長得好看嗎？」

　　崔母躺在她身邊，小聲說，「好看，他長得很帥氣。」

　　穗寶眼珠子一骨碌，「所以外婆你知道我的粑粑是誰。」

　　崔母不語。

　　「麻麻為什麼不跟粑粑在一起？」穗寶又問。

　　「外婆這麼跟你說吧，如果她跟你爸爸在一起，她可能就會不開心，如果你實在想要爸爸，她也會滿足你。」

　　崔母想知道，穗寶是怎麼想的。

　　她想要爸爸，可媽媽跟爸爸在一起不開心，她還會想爸爸嗎？

　　穗寶沉默著，光線昏暗的病房，月光籠罩著。

　　她烏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在想什麼。

　　好一會兒，她糯糯開口，「麻麻喜歡穗寶，穗寶愛麻麻，所以穗寶可以不要粑粑。」

　　崔母欣慰地笑了，「你媽媽如果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以後有外婆、外公和媽媽一起疼你，好不好？」

　　「好是好。」穗寶又想到什麼，小聲說，「但粑粑可以保護麻麻，你們保護不了麻麻一輩子。」

　　她轉頭坐起來，小身體挺得倍兒直，「就像外公保護外婆一樣，外婆遇到危險了，遇到困難了，有外公保護你，你不舒服了外公心疼你，你不想賺錢外公養你，那以後麻麻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