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開口
看著小貝殼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
許留夏陡然愣住。
她好像也曾這樣望著某個人哭過。
耳邊忽然又響起轟鳴和刺耳的雜音。
腦海閃現過黑白模糊的畫面。
那是一輛破舊的大巴車,她縮在歐麗琴的懷裡,歐麗琴緊緊的抱著她,身體抑制不住的發抖。
「娃娃別怕,上車了就安全了,你安全了,我們都安全了。」
「留夏?留夏你怎麼了?」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許留夏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
側目望向破了一個角的大巴車窗外。
荒原之上,一切都像是炭筆畫出來的模樣,隻有遠處的火光萬分明艷,她明明隻見到火光,卻清楚的知道,那是一輛車在燃燒。
許留夏突然就失神的僵在了小貝殼面前。
小貝殼有些被嚇到。
韓承澤擋在小貝殼面前,輕聲喚著許留夏的名字。
這樣大約持續了十幾秒。
她渙散的目光逐漸對焦。
「留夏,你哪裡不舒服嗎?」韓承澤的模樣在她面前越來越清醒,他眼底都是擔憂。
許留夏看著他,輕啟薄唇,嗓音乾澀,發出很輕的一聲。
「媽媽……」
隨後身體一軟,朝身側的地面倒下去。
「留夏!」
她最後聽到的,是韓承澤的驚呼。
身體也沒落在堅硬的地上,而是某個人的懷裡。
還好……摔不疼。
她這麼想著,任由滾滾黑暗將她徹底吞沒。
許留夏醒過來的時候,還在醫院。
不過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了。
「你醒啦?」
許留夏看向俯身到她跟前的韓承澤。
「我怎麼了?」
她擡手打手語。
韓承澤眼底一閃而過一抹失望,但很快就溫柔的回答她:「醫生說你太疲憊了,陪你朋友的時候沒有好好睡過嗎?」
許留夏忽然就暈了。
韓承澤嚇得不輕,連忙送許留夏去急診。
結果,急診醫生一通看下來,說她隻是睡著了。
韓承澤哭笑不得。
還是讓醫生給她安排了一間病房休息,順便觀察觀察,別有其他的事兒。
然後,許留夏就這麼睡了14個小時。
「睡了,沒睡好。」許留夏滿臉抱歉,「不好意思韓醫生,耽誤你工作了吧?」
韓承澤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一看就是,一直在這裡守著她。
「還好,我這一周原本就是隻為你工作的。」韓承澤溫和的說道,「還有,醫生說你營養不良,還貧皿,我是你的主治心理醫生,身體的健康也很大程度的會影響到心理,所以今後我得嚴格的管你的吃喝了。」
之前許留夏要保持體型,吃東西十分嚴苛。
說嚴苛,其實就是不吃。
營養不良和貧皿很正常。
現在不能跳了,也該補一補了。
總不好太短命。
她老實的點點頭。
「小貝殼呢?是不是被我嚇到了?」許留夏接著問。
「倒不至於嚇到,但很擔心你。」韓承澤停頓一下,「留夏,你那會兒想什麼呢?突然愣了十幾秒,然後就昏睡了過去。」
許留夏下意識蹙眉。
腦海裡忽然閃現出的記憶碎片,並不連貫。
她很含糊的說給了韓承澤聽。
韓承澤聽完,又問她:「你平時都怎麼叫你的養母?」
「院長,再長大一些沒大沒小的,也叫她的名字。」許留夏有一陣兒很喜歡叫歐麗琴,麗琴或者琴姐。
歐麗琴心情好的時候,會糾正一句:「小兔崽子,我是你媽!」
「所以,沒叫過她媽媽?」韓承澤認真的問。
許留夏搖頭。
韓承澤看著她,思量再三,「留夏,你暈倒之前,很輕的叫了一聲媽媽。」
許留夏瞳孔猛地一顫。
「我?」她指著自己。
「嗯。」韓承澤鮮少這樣嚴肅,他點點頭,「你剛才說的那些畫面,應該和你親生母親有關,留夏,我想你已經準備好,可以開始正式的療愈了。」
許留夏指尖抵著喉嚨,輕輕的摩挲兩下。
她嘗試著再開口,可和之前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著急。」韓承澤見狀,輕柔的安撫她。
離開醫院之前。
許留夏去看了小貝殼。
小貝殼擔憂的摸摸她的臉,又用自己的額頭去貼許留夏的額頭。
確認許留夏沒有發燙,才放下心來。
小小的人兒,對生病的概念並不深,隻要人不燙,也不涼,溫溫熱就是好的。
回到療養所。
國外來的包裹也到了。
「你快去忙吧。」許留夏十分過意不去,趕忙沖韓承澤示意。
「地面有些地方有冰,很滑,你慢點走。」
許留夏笑著點頭。
韓承澤似乎當她小孩一樣。
也對,多少人的心理疾病,都來自於童年的不幸和陰影,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面對的病患,的確是一個個小孩。
雖然自己開口說話這事兒,她自己沒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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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韓承澤總不會騙她。
許留夏信心倍增,回去的步伐也輕快了不少。
快到門口時。
一顆彈珠忽然彈跳到她跟前。
許留夏順著彈珠來的方向看過去。
赤野還是那樣的衣著,不過破洞褲換了一條,破得更大一些,膝蓋和半截小腿都裸露在外面,凍得發青。
「你朋友好了嗎?」赤野主動問。
韓承澤和他說了,許留夏的朋友出了車禍。
許留夏一邊打字,一邊走向赤野。
赤野雙手揣兜,站在原地沒動。
心裡卻有些嫌棄的想著,她怎麼慢吞吞的?
可她跳舞很利落,動作優美卻不失力量感,那天抱著小孩兒逃跑的時候,誇一句飛人也不為過。
到了赤野跟前。
許留夏把打好的字給赤野看。
「她還好,熱搜的事情謝謝你。」
「她?」赤野抽出手,指了指她字,「我還以為你是看前夫哥去了呢。」
許留夏:「……」
赤野多少有些冒昧了。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也進醫院了?」赤野微微挑眉。
他長得很好看,也很有攻擊性。
說話故意拿腔拿調的,給這份攻擊性,增加了濃烈的戲謔感。
許留夏明明可以搖頭回答。
可她低垂眉眼,打出三個字給赤野看。
「不知道。」
赤野微微一愣。
他清楚的感覺到,許留夏在甩臉給他看。
能到這所療養院來的,非富即貴。
但哪怕是頂流愛豆也不夠資格。
赤野家本來就顯貴,打出身就沒人敢給他臉色看。
他立馬收起戲謔的模樣,緊蹙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