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意弄人
陸衍沉不是在食堂買的早餐。
他天不亮時,帶著早早醒來的小貝殼,開車去二十公裡外,一家有名的粵式酒樓打的包。
老字號的味道自然沒得說。
小貝殼吃得很開心。
許留夏卻如同爵蠟,吃什麼都沒滋味。
估摸著早餐時間過了,老陳走到門口,恭恭敬敬的敲門。
小貝殼忽閃著大眼睛看出去。
許留夏壓下心裡的煩躁,笑眯眯的摸摸小貝殼的腦袋:「許老師要工作去咯,下次再來陪小貝殼玩。」
一聽許留夏這就要走。
小貝殼有些不捨得。
她臉上的淤青還留著淡淡的痕迹,讓她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但許留夏還是得走。
陸衍沉現在就是一條瘋狗。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咬她身邊的人!
韓承澤的事務所,半夜就燒起來了,也就是說,並不是因為今早兩人的那番爭執。
她逃跑,他甚至威脅都懶得威脅,直接拿韓承澤開刀。
如果剛剛兩人沒有不歡而散。
他大概不會告訴她,他對韓承澤動手了。
韓承澤那邊的調查結果,必然會是意外,一場完美的意外,陸衍沉不主動認,誰能想得到他身上去?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他這樣的神經病。
和自己老婆吵架,拿別的人開刀!
許留夏走出病房。
老陳還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沖她和善的笑。
許留夏面無表情,大步流星的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老陳也不介意許留夏的冷臉。
他很清楚,許小姐這回是真想離婚,簽字爽快,搬家也利落。
擺明了是對少爺失望了,不想跟他過了,想脫離這個苦海。
貌似連下家也找好了。
眼看著就差幾天領離婚證,少爺忽然瘋了。
珍妮小姐也不管了,公司的大會,因為許小姐改期一個又一個,一天看不到許小姐,他就暴躁得很,坐立難安。
弄得大家都噤若寒蟬。
何況是即將面臨離婚失敗的許小姐?
她不冷臉誰冷臉?
上車前,老陳快跑兩步,到了車邊恭恭敬敬的給許留夏拉開車門。
許留夏很不喜歡這種事。
在門邊站了片刻,「我要去附近拿自己的行李。」
「我送您!」老陳笑容諂媚。
清楚歸清楚,他甚至還有些同情少奶奶。
但少爺吩咐的事兒,他還是得照辦,絕不能讓少奶奶跑了!
許留夏寫了地址給老陳,這才坐進車裡。
車內有淡淡的松柏冷香,是陸衍沉身上的味道。
許留夏從前很喜歡,現在總覺得,這冷香裡面摻雜進了果香調香水的甜膩。
她有些反胃,摁下了車窗通風。
沒一會兒。
老陳的車子,停在了療養所門外。
療養所是VIP制的,沒登記的車子進不去。
「你在這兒等著,我拿了東西就出來。」
老陳笑呵呵的:「您怎麼能搬東西呢?哪怕就一隻行李箱,也該我來幫您提!」
言外之意。
他得跟著許留夏。
許留夏冷笑,轉身就往療養所裡走。
老陳亦步亦趨的跟著。
許留夏住了快一個月,東西卻沒亂放。
沒多久就收拾好了行李。
趁著老陳不注意的時候,拔掉手機卡,把舊手機放進了房間裡,一個小的保險箱內。
剛出小獨棟。
許留夏沒走幾步。
身後忽然有人叫她。
是赤野。
她站定回頭。
赤野總算穿了一條正常的褲子,外面還套了一件潮牌的長款羽絨服。
「我給你發微信,你怎麼不回?」赤野又看老陳,上上下下十分沒禮貌的打量,「他又是誰?」
「老陳?」
這時,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許留夏看過去,看到一個半生不熟的人,宮洺。
「宮先生。」老陳依舊很恭敬。
「許姐姐。」宮洺沖老陳點點頭,走到赤野身邊,視線卻在許留夏身上。
仔細算算。
從許留夏重傷進醫院後,這還是兩人正兒八經的第一次見面。
瘦了一些,臉色蒼白沒有皿色,眼下還多了淡淡的烏青。
肉眼可見的不怎麼好。
「表哥,你認識許留夏?」赤野驚訝的看向宮洺。
「我和陸衍沉關係還不錯。」宮洺的視線,還是在許留夏的身上,「你的傷複發了,有再找別的專家看看嗎?洛杉磯那邊有位神經科的老教授……」
許留夏忽然擡手打斷宮洺。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以陸衍沉對她的疏忽程度,必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查她的就醫記錄。
一定是有什麼人,把她舊傷複發的消息告訴了陸衍沉。
她很想知道,這個殺千刀的人到底是誰!
「是你告訴陸衍沉,我舊傷複發的?」許留夏快速在便簽本上寫字。
宮洺出了名的狡猾。
私底下,就連陸衍沉都叫他狐狸。
可這會兒,狐狸面對許留夏忽然的質問,腦袋卡了殼,然後點點頭:「我以為他知道。」
許留夏又寫了一張便簽,啪的拍在宮洺的胳膊上。
「我真是服了!」
「眼看著我馬上就要拿證離婚了!」
「現在他知道了這件事,成了瘋狗,咬死我不肯離婚!!」
一張張便簽。
帶著許留夏滔天的憤怒,拍在茫然的宮洺胳膊上。
宮洺頭一次見許留夏生氣。
一邊覺得新鮮,一邊撕下便簽看。
看到陸衍沉不肯離婚了,宮洺緊鎖眉頭:「抱歉,我沒想到……」
他知道陸衍沉遲早會後悔。
但沒想到這麼快。
「抱歉?抱歉有什麼用?一句抱歉能換你去跟陸衍沉過啊?」
許留夏又拍了一張在他胳膊上。
赤野的視線,一直追著許留夏的手,看她大力寫一張,往他表哥身上拍一張,心裡隱約有些嫉妒和羨慕。
她怎麼完全不理他?
「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負責!」宮洺說話的時候,赤野搶走了他手裡的便簽。
一張張看完。
赤野臉色刷的一下變了。
「你那個渣男前夫不離了?」赤野又看向宮洺,「哥,你嘴怎麼那麼碎?我和你說她受傷,你扭頭就去告訴她前夫?你缺心眼啊?」
宮洺:「……」
這屬於狼人自爆了,到底誰缺心眼啊?
許留夏終於看向赤野。
她無語笑了,在便簽紙上寫:「你告訴他的?那你又是從哪兒知道的?」
赤野心虛得很。
就把自己想要求許留夏當他巡演的嘉賓,找到她的舞團去,從舞團那邊得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
老陳聽完,輕輕撇了撇嘴角。
要麼怎麼說,天意弄人呢?
哪怕拐了這麼大個彎,老天爺還是讓少爺,在離婚之前知道了許小姐舊傷複發的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