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宋鳴川沒有別的活兒，也到了鵬城，每天就跟著老陳在醫院附近吃吃喝喝。

　　他是話很少的人。

　　大概是真關心聶桑。

　　幾乎把他知道的，聶桑和韓承澤之間的事情，都和老陳說了一遍。

　　韓承澤有頭腦是真的有頭腦。

　　但放在聰明人堆裡也就那麼一回事了。

　　過去那些年，他在投資市場上混得如魚得水，裡面百分之七八十都是聶桑的功勞。

　　聶桑不是那種會爭功勞的人，甚至幫他修補了漏洞什麼的，也不會和韓承澤說。

　　她要的就是韓承澤能順遂一些。

　　沒曾想，這倒是無形之間助長了韓承澤的狂妄。

　　他覺得自己行得不得了，能力上是不輸給陸衍沉的，這算是韓承澤三年多前，決定和陸耀華合作，幹掉陸文華父子的原因之一。

　　「他原本癡心妄想，他會在少爺被徹底踩進爛泥裡之後，再除掉陸耀華，自己成為陸氏的主人。」老陳緊鎖著眉頭，把他知道的，聶桑不知道的事情些微添油加醋得說給了她聽，「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沒有你的幫助，他甚至連陸耀華都搞不定，兩個人相互制衡的時候，少爺出乎兩人意料的，突破了他們背地裡搞的重重障礙，居然站起來了。」

　　老陳冷笑一聲，眉宇之間又掛上了一抹驕傲。

　　「這一站起來，不管陸耀華和韓承澤怎麼掙紮，他就再也沒倒過。說起來，要不是韓承澤他們耍這樣的陰招，陸文華在世的話，少爺和許留夏的婚事壓根成不了，他口口聲聲說愛許留夏，也不知道有沒有因為這個後悔過。」

　　「有吧。」一直沉默的聶桑開了口。

　　老陳眼睛瞪大：「他和你說過？」

　　聶桑搖搖頭：「忘了？陸總結婚的時候，我並不在國內。」

　　「和他在一起？」老陳眼裡多了一些憐憫。

　　這再強的女人，一旦動了愛情的心思，他就沒見過有得到好下場的！

　　「也不算，我在處理老陸總在海外的資產，其中一部分是老陸總生前交代過，要留給他結婚用的，所以見了一面。算算時間，那天應該是許留夏和陸總結婚的日子，他很不開心，喝了幾杯之後，一直問為什麼他得到一點點，就要失去那麼重要的。」

　　聶桑當時還以為，韓承澤說的是失去父親，得到父親給的金錢。

　　現在回想起來。

　　說的應該是對陸衍沉的勝利，和失去許留夏這兩件事。

　　「反正我是沒想明白，他到底圖什麼，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尖尖上的人了，在我看來，他得到的，可比我們家少爺多得多……至少沒在陸家這麼個地獄一樣的地方長大。」老陳說著，擺擺手，「總之在，你不要再去找他了，戀愛腦要不得！」

　　聶桑看著老陳，忽然釋然的笑了。

　　「誰說我要去找他？」

　　「不找他？那你要去哪兒？」老陳疑惑。

　　聶桑靠在座椅靠背上，漂亮的眼透過前擋風望向前路。

　　深夜的路上沒什麼車。

　　路燈的光一排排打在空曠的路上。

　　「陳叔，你覺得我是女強人，可現在我出獄隻是不跟你走，你要麼認為我要去找韓承澤，要麼就問我那我要去去哪兒？這正常嗎？」

　　老陳茫然：「不正常嗎？」

　　「不正常。」聶桑堅定的搖搖頭，「好似我的人生之路，除了陸衍沉就是韓承澤這兩條……不過過去的確如此。」

　　她是陸文華買回去的刀，十幾年打磨，為的是讓她為他的兒子們所向披靡。

　　這樣的人生，她好像過夠了。

　　「陳叔，以後我要為自己而活了。」聶桑收回視線，看向老陳，燦然笑起來。

　　老陳一愣。

　　不曉得為什麼，忽然有些熱淚盈眶。

　　「好好好！」他連連點頭，「但是咱接下來怎麼走都行，可不能再搞那什麼戀愛腦了，孩子倒是可以考慮生一兩個……」

　　老陳絮絮叨叨起來。

　　聶桑安靜的聽著，心口的積鬱在他頗為有些離譜的念叨中，一掃而空。

　　第二天清晨。

　　聶桑在酒店門口，送別老陳。

　　她不跟著老陳回去，老陳還得回陸衍沉身邊去。

　　「真不去見見陸總啦？」老陳試探性的問。

　　聶桑笑著，毫不猶豫的搖頭。

　　老陳頗為遺憾：「老實說，我更喜歡你的做事風格，人機了一點，但沒那麼麻煩，新來的那個姓曾的，別看他總是笑眯眯的，為難起人來真的讓人恨不得把他吃了！」

　　聶桑隻是笑笑不接話。

　　老陳又在車門口籌措了片刻，問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小聶，你說你不當刀了，那以後你想當什麼啊？」

　　聶桑一愣，忽然開懷的笑起來。

　　「誰知道呢？先當一隻鉛球吧，紮實！」

　　老陳走的時候更加一頭霧水了。

　　目送老陳的車離開，聶桑看了一眼天。

　　晴空萬裡，是非常適合出行的晴朗好天氣。

　　她已經買好了遠行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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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老陳之後，回酒店拿上包和證件，輕裝出行前往機場。

　　去機場的路上，她戴上耳機聽起歌來。

　　她是按照排行榜來播放的。

　　好巧不巧，第一首就是最近這幾天大熱的《留念》live版。

　　是赤野在演唱會上，為許留夏唱的那一首。

　　*

　　陸衍沉問出，如果他是沈尋這話之後，許留夏就更不願意理他了。

　　生病也去賣過慘，但並沒有什麼用。

　　這期間，陸欣瑤也被許留夏趕回港城工作去了。

　　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沉默。

　　每天都隻望著窗外的雲彩出神。

　　她從前閑暇的時候，很喜歡看書、看電影之類的。

　　陸衍沉為她搜羅了許多她愛看的。

　　可她碰都不碰。

　　主治醫生看過她的情況，頗為擔心的和陸衍沉說：「極大可能是產後抑鬱了，得安排心理科的醫生過來和夫人聊聊。」

　　提到心理科，陸衍沉心裡就很反感。

　　怕許留夏見了心理醫生之後，再勾起韓承澤帶來的不好回憶。

　　「先讓她見一見朋友們。」陸衍沉思前想後，聯繫了趙姐。

　　趙姐本來就擔心許留夏。

　　接到電話，風馳電摯的就帶著沒有演出的舞者趕來了醫院。

　　見到陸衍沉。

　　趙姐是有些怕他的，但還是忍不住怨懟的問：「好好的人，怎麼住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