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三的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這個男人是奉了楊檸的命令，但的確救了他和他媳婦兒的命。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好好的報答這個男人。

　　隻不過，他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機會。

　　這個男人一副赴死的樣子，怕是不想活了。

　　不得不說，此時無論是楊檸，還是老婦人，抑或是這個男人，三個人臉上的表情差不多。

　　蘇三嫂看向了楊檸，張了張嘴。

　　她想要問楊檸，為什麼？

　　為什麼要救她？

　　為什麼要把證據給她？

　　她不是恨孫家嗎？

　　她不是恨他爹娘嗎？

　　楊檸彷彿看出了蘇三嫂的意思，冷冷的說道：「我是恨孫家！隻不過，你祖父既然替你爹抵命了，我和孫家的恩怨，自然就了結了，至於你後來受到的那些家破人亡的苦楚……」

　　楊檸的聲音頓了頓，眼底到底又閃過了一抹愧疚。

　　隨即，嘴硬的說道：「那是你身為子女，應該承受的，隻是你罪不至死罷了，保下你一條命，是因為我不想因為你，沾染上因果！你不配！」

　　蘇三嫂：「……」

　　剛剛對楊檸升起一絲感激，立馬煙消雲散了。

　　蘇三嫂一向都是聰慧的。

　　儘管她不想相信，當年她爹娘做出了那等的事情，但是理智告訴她，楊檸並沒有說謊。

　　她甚至於升不起，再向其他人求證的心思。

　　老婦人看向了楊檸，眼睛裡滿是無奈和寵溺。

　　「大小姐還是這個樣子，總是嘴硬心軟，明明那麼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卻硬要做出一副惡人的樣子，當初對二小姐那樣，對孫家人也那樣……」

　　「吳媽媽，我……」楊檸張嘴。

　　「大小姐，您先聽老奴說。」吳媽媽拉住楊檸的手，說道：「自從那日，三皇子去將軍府見過大小姐，老奴就察覺到了大小姐的異樣，大小姐便是那個時候，想要替老奴頂罪的吧……」

　　「這些年，是老奴連累了大小姐，老奴明白，大小姐定然是猜到了，巫蠱案與老奴有關，所以才日日在佛前誦經，替老奴贖罪……」

　　吳媽媽說到這兒，身子忽然晃了晃，嘴唇泛起了一絲青色。

　　「吳媽媽您怎麼了？」

　　「乾娘您沒事兒吧？」

　　楊檸和中年男人臉色異口同聲。

　　吳媽媽搖了搖頭，閉了閉眼，說道：「老奴沒事兒，大小姐不必擔心，老奴隻希望大小姐，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不然的話，老奴到了地下，也沒有臉面去、去見老夫人……噗！」

　　吳媽媽猛地噴出了一口鮮皿，身子這個的往一旁倒去。

　　「吳媽媽！」

　　「乾娘！」

　　楊檸和中年男人齊齊變了臉色，伸手扶住了吳媽媽。

　　夏大人和老將軍等人，也吃了一驚。

　　夏大人連忙吩咐去請郎中。

　　吳媽媽卻是掙紮著，看向了夏大人。

　　「大、大人，一切都是老婆子……做的，求大人放了……大小姐……」吳媽媽斷斷續續的說道。

　　一邊說，嘴角的鮮皿一邊往外湧。

　　楊檸一見，失聲痛哭。

　　「嗚嗚……吳媽媽，你別說了，郎中馬上就來……」

　　楊檸一邊慌亂的說著，一邊伸手擦拭吳媽媽嘴角的鮮皿。

　　吳媽媽搖了搖頭，說道：「沒、沒用的……老奴服的毒無葯可解……」

　　「不、不！一定有辦法……嗚嗚……」

　　楊檸哭的不能自己，拚命的搖頭，早已經心神大亂。

　　自從她傷了腿後，吳媽媽就一直陪在她身邊。

　　她心裡早就把吳媽媽，當成了自己的母親一般。

　　「大、小姐……別哭……老奴……心疼……」

　　吳媽媽斷斷續續的說著，試圖象以往似的，伸手給楊檸擦眼淚。

　　可惜，手上無力。

　　楊檸哭的更是傷心欲絕了。

　　「嗚嗚……吳媽媽，都是因為我……」

　　吳媽媽的眼睛猛地圓睜，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擡手捂住了楊檸的嘴。

　　然後，用祈求的眼神兒看著楊檸，斷斷續續的說道：「大、大小姐……答應老奴，活、活下去……」

　　楊檸：「……」

　　淚如泉湧，在吳媽媽祈求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吳媽媽彷彿放心了，又艱難的轉頭，看向了中年男人，也就是她的乾兒子吳樹。

　　「照、照顧好……大小姐……」吳媽媽聲音虛弱的說道。

　　吳樹早已經淚流滿面，重重的點頭，啞著嗓子說道：「乾娘放心，樹兒拚死也會護好大小姐……」

　　吳媽媽聽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她一輩子無兒無女，一直把楊檸當親生女兒疼，把吳樹這個乾兒子當親兒子。

　　吳媽媽的眼珠，想要再次緩慢的轉向楊檸，捂著楊檸嘴的手，卻驀然落了下去……

　　「吳媽媽！」

　　「乾娘！」

　　楊檸和吳樹悲聲大喊。

　　吳媽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氣息全無。

　　楊檸伏在吳媽媽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公堂外面看熱鬧的吃瓜百姓見狀，也都唏噓不已。

　　這事兒鬧的。

　　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個奴才，欺上瞞下，犯下了滔天大罪。

　　忽然，有人恨恨的說道：「這老刁奴死了，倒是便宜了她！她竟然敢陷害皇後娘娘，簡直是膽大包天！皇後娘娘乃是天命所歸的當朝皇後，因為她的緣故，喊冤莫辯了十年……」

　　這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四周圍的人群中，就有幾個人對視一眼，開始帶風向的附和。

　　「可不是！皇後娘娘連天命的鳳印都能找到，乃是我大燕當仁不讓的皇後……」

　　「要我說，這老刁奴就應該千刀萬剮……」

　　「就是就是……」

　　……

　　一時間，原本心裡唏噓的那些吃瓜百姓，聽了這幾個人的話，也紛紛開口附和了起來。

　　畢竟，遺失千年的鳳印，被他們大燕朝的皇後找了回來。

　　並且，還在他們這一輩還趕上了，這可是與有榮焉的事情。

　　現在得知皇後娘娘，被一個奴才害的，含冤了十年，自然是恨不得不行。

　　那幾個人見到輿論帶起來了，不由的，暗自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兒。

　　普通老百姓並不知道，最近京城裡出現了許多愛八卦的人。

　　這些人宣揚的大都是皇後娘娘，乃是天生鳳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