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璟辰回去的路上，又看了幾眼那張泛黃的老照片。

　　一個人的容貌會隨著時間而改變，改變的是皮相，骨相不會變。

　　他看了下那個關於寧芙的地址，聯繫上面的電話號碼，接電話的是個男人。

　　電話那端很嘈雜，「你是哪位？」

　　「我找寧芙女士，她在嗎。」

　　「我媽住院了，你找她有什麼事情嗎？」

　　還沒等男人的話語說完，電話那端就傳來了女人爭吵的聲音。

　　一道尖銳的嗓音，陌生的。

　　下一秒，厲璟辰聽見了姜彤的聲音，他愣了一秒鐘。

　　又聽見電話的男人說，「老婆你冷靜點，不關姜小姐的事情。」

　　厲璟辰立刻問男人要位置。

　　……

　　南帝市立醫院。

　　文永強的開庭時間在下個月，那個被文永強撞倒在地的老太太，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可能一輩子植物人了，人雖不是姜彤撞的，姜彤一直過意不去，今天過來送點錢。

　　畢竟，住院費不是一筆小數目。

　　之前那個推搡姜彤的女人看見姜彤，非說她給的錢少。

　　「你想要多少錢？」姜彤問，她今天隻帶了十萬現金。

　　「我媽成了植物人了，怎麼著也得七位數賠償。」

　　女人話音剛落，一旁的男人就拉著她，「又不是姜小姐撞的咱媽，你差不多得了。」

　　「你護著她幹嘛啊？你是不是看她長得漂亮，你愛上她了？！」

　　「你胡說什麼呢？！」

　　「那你為什麼向著她說話？！我才是你老婆！」

　　女人說話之間再次扯住了姜彤的胳膊，今天不給一百萬不準走，姜彤掙紮不開，女人力氣很大。

　　「我看誰敢動她。」

　　一道冷冽的嗓音響起。

　　厲璟辰把對方扯開後，趕忙查看著姜彤，他問姜彤，沒事嗎？

　　姜彤搖頭，她沒事，厲璟辰瞥見她有些泛紅的手腕，冰冷的眸子看向那個找事的女人，「之前要潑她一臉水的，是不是也是你？」

　　女人看見厲璟辰英俊無雙的面容，上次陪著姜彤來看病的人是另一個男人，長得沒眼前這個帥，兩個人長得有點像。

　　她咳嗽了兩聲，「你是她誰啊！」

　　「男朋友。」

　　姜彤：？

　　厲璟辰護著姜彤，「人不是我女朋友撞的，你要找賠償，找不到她頭上來。你現在對她不依不饒，我可以起訴你故意傷害。」

　　「文永強坐牢了，她是文永強的女兒，我就讓她賠償！」

　　厲璟辰的眼神更加冰冷，譏笑一聲，「她怎麼可能會是肇事者的女兒？我看你也不傻，我說的話對你不利，你倒是開始裝傻了，一開始質問她的時候，就看她軟柿子好捏？」

　　「你——」女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老公給打斷。

　　對方詢問厲璟辰，是不是打電話的人，就是他？

　　「你找的寧芙，就是我丈母娘，就在裡面躺著呢。」

　　厲璟辰眉頭皺了皺。

　　「我能不能看一下老太太？」

　　那個女人率先不淡定，「你想對我媽做什麼，莫非想神不知鬼不覺，來個謀殺啊？」

　　姜彤終於按捺不住插了句嘴，「他是總裁，他犯不著做這樣上不來檯面的事。」

　　聞言。

　　厲璟辰幽深的眸子掃了一眼替他說話的姜彤。

　　姜彤又說，「你們查查帝景集團就知道了。」

　　就在女人著急掏手機的時候，姜彤給厲璟辰使了個眼色，讓他快點進去，畢竟剛才他幫了她一次，現在她也幫他一次。

　　床上插著呼吸機的老人，老人還在昏迷中。

　　進了門的厲璟辰掏出那張照片，又比對了一下。

　　床上的這個老太太，和照片上的人，模樣也是有幾分相似的。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寧芙？

　　是床上的這個老太太？

　　還是遠在山區的寧桂香？

　　病床上有老人的身份信息，卡片上寫著的姓名，的確是【寧芙】。

　　「……」

　　厲璟辰很快從病房出來，女人已經兩眼放光了，「你是帝景集團總裁，那你很有錢吧，不會連一百萬都拿不起吧。」

　　厲璟辰並未搭理這個女人，拉住了姜彤的手，要帶她離開。

　　女人攔著不讓走。

　　「一百萬不給，你們倆別想走。」

　　厲璟辰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末了冷冷對女人道，「我的律師就到，你想要賠償，你需要合法的談。」

　　他帶姜彤徹底離開。

　　她自己開車來的，車在醫院停車場停著。

　　厲璟辰說，「你的車我等會派人過來開，我不放心你自己開車。」

　　上了車……

　　姜彤好幾個問號，終於問了出來，「你和這個老人什麼關係？你為什麼會來這邊的？還有，寧芙是誰，怎麼又是姓寧的呢。」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姜彤一噎。

　　她還是想知道，畢竟她不覺得厲璟辰會找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她可能是我姥姥。」

　　「嗯？」姜彤咋舌，「你姥姥不是死了嗎。」

　　「沒死，隻是失蹤了。」

　　姜彤聯想到床頭上寫著的名字，他的姥姥就是寧芙嗎？

　　「暫時不確定，我得讓我姥爺去確認。」

　　姜彤倏地沉默了，沉默了許久，許久……

　　她變得不知所措。

　　厲璟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自責，我說了我還不能確定，床上的老人那是我姥姥。」

　　姜彤搖搖頭，「但願不是。」

　　如果那真的是厲璟辰的姥姥，也就是鄭燕的親媽。

　　姜彤沒辦法想象，鄭燕會怎麼恨她。

　　她忽然覺得從未有過的難過，好像一直以來，她一直都在拖累他。

　　她一直在控制她的情緒，眼淚在眼眶打轉，到了紫薇花園她招呼都不打，就想下車。

　　車門被鎖了。

　　厲璟辰問，「為什麼哭？」

　　姜彤搖搖頭，隨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滴，「你快去找你姥爺吧，那真是你姥姥的話……你再聯繫，唔。」

　　忽然的吻麻痹了她的理智、她的自責內疚。

　　厲璟辰緩緩鬆開姜彤，車內的曖昧氣氛在此刻仿若溫度到了極點。

　　他說……

　　這位姥姥……他媽都從未見過面，他一個外孫，更別提了，幾十年，完全沒有任何交集，沒感情，是他姥爺非要找。

　　老爺子身體越來越差，不知道哪天就會離人世，遺憾就是希望見到寧芙，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姥爺實現這個願望。

　　「讓你別多想，不想讓你摻和，你還偏問。」

　　手機響了，他的。

　　姜彤看到來電顯示，別開臉去。

　　厲璟辰當著姜彤的面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的鄭燕趕忙說，「你在哪呢？你姥爺醒了，你快回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