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姜明揚趴在姜彤的身旁，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肚子，有些擔心地問，「媽媽，小寶寶今天沒有害怕吧。」

　　「……」姜彤輕輕搖頭，安慰姜明揚，沒事的。

　　醫生已經給她做了檢查，檢查結果等會就會出來。

　　「你困的話，就去睡吧，兒子。」見姜明揚已經上眼皮合著下眼皮，姜彤撫摸著他的頭。

　　「不行，我不能睡覺的，」姜明揚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瞪圓，不讓自己睡過去，「栗子總還沒過來，我要保護你和小寶寶的！」

　　姜彤的心裡一暖，又摸了摸孩子的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等到厲璟辰趕過來醫院這邊——

　　給姜彤做檢查的醫生，從檢查室出來，對方認識厲璟辰，一直以為厲璟辰是姜彤的老公。

　　「厲先生，我們剛給您太太做了檢查。」

　　「是嗎，」厲璟辰闊步走上前，「我太太她怎麼樣了？她今天在外面淋了雨，不知道有沒有事？」

　　醫生嘆氣一聲，「您太太有點風寒感冒，不大要緊，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他，」

　　厲璟辰的心猛地揪成了一團，「孩子怎麼了？」

　　醫生把檢查的單子給厲璟辰遞過去。

　　認真道，「孕婦的各項指標目前都不太好，您和您太太做好準備吧，孩子隨時都可能會早產，也可能會……保不住！」

　　厲璟辰高大的身軀踉蹌了一下，

　　「厲先生——」

　　「我沒事。」厲璟辰微微擡起一隻手，他一隻手緊緊地攥著桌角，修長的手指骨骼已經咯吱作響。

　　「錢不是問題，務必用盡一切可能保住孩子，拜託了。」

　　「是，我們會儘力的，您也不用太擔心，現在胎兒已經七個月，就算是早產的話，也不代表，不能存活。」

　　但是早產兒的存活概率很低。

　　甚至有的早產兒從保溫箱拿出來就沒有呼吸了，厲璟辰不是不知道。

　　他皺著眉頭，此刻如何不悔恨到極點，若是孩子保不住，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自己。

　　間接因為他的原因，帶給姜彤那麼多的傷害和痛苦，更連累了孩子，若是，能夠再對她更細心一些就好了……

　　自責將他包圍。

　　厲璟辰從檢查室走去了房間，看到姜明揚正趴在姜彤的身旁，昏昏欲睡。

　　姜明揚第一時間看到厲璟辰來了，他跑過去，「栗子總爸爸，你來啦，我有在好好保護媽媽和小寶寶。」

　　「乖。」厲璟辰抱起了姜明揚，「現在你們由我來保護。」

　　聽到這句話的姜明揚，就放心了。

　　「爸爸，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咧？」

　　「什麼問題？」

　　「你是不是把我賣給奶奶了？」

　　之所以會這麼問，因為在姜明揚小朋友的潛意識裡，姜彤是絕對不會把他賣掉的。

　　厲璟辰不解，「我怎麼會賣掉你呢，為什麼要這麼問呢，兒子？」

　　姜明揚實話實說，「奶奶今天和我說，讓我跟著你，以後不讓我見媽媽了。」

　　厲璟辰的心狠狠一疼，今晚他的心已經不知道裂開多少次了。

　　他撫摸著姜明揚的頭，對他信誓旦旦說，「不會的，她說的不算數，我和你保證，你永遠都不會和你媽媽分開。」

　　「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喲……」姜明揚趴在厲璟辰的肩膀，逐漸睡了過去。

　　厲璟辰小心翼翼地把姜明揚放在旁邊的小床上，這才看向姜彤。

　　「今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承諾，我永遠不可能和你爭搶孩子的撫養權，我媽也永遠搶不走孩子。」

　　「該道歉的人是我，」姜彤嘆氣一聲，「我答應過你，在你回來之前，不會衝動……還是衝動了，沒照顧好我自己，也忽略了肚子裡寶寶的安全。」

　　「從今以後，孩子，我來保護，」說到這，厲璟辰的聲音頓了頓，倏地看向姜彤，「還有你。」

　　也由他來保護。

　　姜彤一愣，擡眼看向厲璟辰。

　　厲璟辰也在看著她。

　　她已經哭腫的眼睛，通紅又淺淡的雙眸，落入他的眼底。

　　見她似乎不解他為什麼提前回來，他終於解釋，「你哥都和我說了，我媽私底下約你見面，拿錢威脅你逼你離開，還有老宋也和我說了，我媽準備起訴你和你搶孩子，這些我都知道了，我怕你出事，就急著趕回來，」

　　「真的很對不起，」

　　此刻心痛複雜之中摻雜著的懊悔，席捲了厲璟辰整個人，快要令他窒息了。

　　「我並不知道，我媽她會這麼做，我也並不知道，你在她這裡受了這麼多委屈。」

　　淚水順著姜彤的眼角滾落。

　　她一句話都沒說，隻有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她不敢去看他的臉，若是看到他眼底的無盡悔恨和痛苦，那比鄭燕折磨她還要更令她難受。

　　「我累了，我想睡一會了……」

　　「好……」厲璟辰嗓音沙啞說了這麼一個字。

　　「我在這裡守著你們。」

　　今晚，他隻想好好陪在她的身旁。

　　姜彤說，「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

　　「我不困，」厲璟辰坐了下來，直到姜彤忽然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這一刻他知道，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眼底的淚水。

　　他沒有強求她，隻是凝視著她的後背，輕聲開口，「你好好睡吧，我記得你喜歡聽一首歌，我唱給你聽……」

　　「有一天，我發現自憐資格都已沒有，隻剩下不知疲倦的肩膀，擔負著簡單的滿足，有一天，開始從平淡日子感受快樂，看到了明明白白的遠方，我要的幸福……」

　　男人低沉磁性的歌聲，聲音緩慢又悠長，像是大提琴的鳴腔，低沉的回蕩在房間。

　　姜彤閉上眼睛，淚水簌簌而下。

　　……

　　鄭燕那邊——

　　她幾乎是一夜未眠。

　　就這麼心驚膽戰又惶恐不安的，度過了一個晚上。

　　直到厲璟辰過來，她如同看到了地獄深處的撒旦，厲璟辰對她已經再沒有好臉色可言，甚至拿過來一份文件甩到她的面前。

　　「這是我從老宋事務所拿過來的，你要起訴姜彤的文件。」

　　「你再敢起訴她試試。」

　　厲璟辰說完，便當著鄭燕的面，把起訴書，撕成兩瓣，再一條一條撕得粉碎。

　　碎紙屑洋洋灑灑落了一地，也落在了鄭燕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