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公主根本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還是如此直白的說出來。
這種直白對於靜安公主的殺傷力，幾乎是毀滅性的。
一種無與倫比的恥辱感侵襲四肢百骸。
靜安公主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勉強輕聲道，「婧公主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懂。攝政王殿下不是已經……」
沒等她說完，「公主殿下，我們也不要打那些啞謎了。我之前是相信他不可能這樣就沒了，」百裡緋月微眯起些眼眸，笑了下，「你不同，你或許先我得多，就能確定他沒事。且知道他在這西月吧。」
「我還是不知道婧公主你到底在說什麼。」
靜安公主勉強恢復了些神色，又道，「如此說來，今日街上救了我那位恩人，不是我看錯。真的是前攝政王殿下。他居然……」
百裡緋月好整以暇看著她，又笑了下。
自己隨意選了個位置坐下，「靜安公主你都不懂，隻怕是沒有人能懂了。」
眼中還帶著笑，但那笑意深處卻泛了幾許刺骨冷意，「不管是以前的長孫無極，還是現在的長孫無極，都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在大街上親自出手救人的。」
意味深長得很，「還是用的話本子都寫爛了那種最糟糕的姿勢。」
「更何況，救的那個人還是你。」
本來因為被百裡緋月撞個正著，心驚肉跳得還沒完全平復的龐嬤嬤，此刻再也忍不住，「婧公主殿下，前攝政王殿下也是有皿有肉的人，自然也會有憐憫助人之心。正巧遇到我們公主遇險，順便幫了一把。您想多了可以理解，但是……」
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我們公主殿下也是有頭臉的人，您這樣當面指責揣測，這羞辱是否過了些……」
漸漸的，在百裡緋月的眼神下，自動消了音。
百裡緋月成功讓龐嬤嬤閉嘴後，臉上的笑意徹底淡了下去。
相當乾脆明了，「我今日來是告訴靜安公主你，我不管你使了什麼手段，讓長孫無極當街扶了你一把。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起身，微微擡高下巴，「我會管好我的男人，靜安公主最好也管住你自己才好。我淩婧是什麼樣的人，相信你也多少知曉一些。怎麼都不會是那種吃素的正房就對了，不，應該說，我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在男女之情這方面，我隻會有長孫無極，他一樣，也隻會有我。除非是我們彼此生厭，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否則，靜安公主你就算願意做小，我也不可能讓你進門。」
咄咄逼人一番話說完，又輕描淡寫聳聳肩，「就這樣。我就不打擾了。」
說走就走，和來一樣，直接又突然。
擺明了，就是來敲打宣示一番。
直到百裡緋月走了好一會兒，整個屋子裡都很寂靜。
陡然，龐嬤嬤發現靜安公主扶著椅郭的手，因為太用力，指甲都掐斷翻裂了些，鮮皿點點侵染開，觸目驚心！
龐嬤嬤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公主！」
叫了一聲，靜安公主沒聽見一樣。
龐嬤嬤這時候顧不得那麼多，使用蠻力把靜安公主的手拉起來脫開椅郭。
「公主，您這是……這是何苦！」
不，應該說，到底要讓她失望多少次！
之前不是氣勢鬥轉，一切都在掌握的運籌帷幄模樣麼！
還把她都壓了一頭。
她為了大事忍了，隻要這位公主能做到要做的事。
結果呢！
龐嬤嬤就想不明白了，淩婧這小賤人說的話是不怎麼好聽，也確實囂張得很。但是比起那些真正有手段，殺人不見皿的後宅主母。淩婧這麼直白的宣示主權，實在不算多高明。
隻要臉皮稍微厚點的女子，根本不會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這位公主倒好！
就能自我恥辱成這個樣子！
照龐嬤嬤看來，這屈辱程度，比起自己今日在長街上被教訓踩低，根本就不算事兒！
「使了什麼手段……」
「使了什麼手段……」
靜安公主喃喃道，眼中的癡近乎瘋狂，「除了沒有她那身高深的醫術，我靜安哪裡不如她淩婧！是我，是我先認識長孫無極的！是我先遇到長孫無極的！是我！」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是長孫無極看到她遇險，憐惜她才出手救的她！
為什麼，她就那麼肯定，那麼不可一世的覺得她使了手段！
是，她是使了手段。
可淩婧她憑什麼那麼說！
憑什麼把她當成外面那些不要臉有所圖的狐狸精一樣來羞辱！
她不一樣，她不圖長孫無極任何權勢或者別的，她一顆真心，她的一顆真心……就被淩婧這樣來踐踏！
龐嬤嬤本來還打算說幾句，對上靜安公主眼中的瘋狂時，自動閉了嘴。
靜安公主眼中除了瘋狂，還有種無以名狀，讓人心驚的恨意在瘋長。
是她逼她的！
淩婧，是你逼我的！
哪怕冒險，哪怕長孫無極恢復正常後要她死，隻要得手，她也滿足了。
她也不算白癡戀一場！
靜安公主現在整個臉完全不是平素的溫柔典雅，扭曲得簡直可怕。
她不能相守的男人，淩婧，也別想相守！
「是她逼我的。」
龐嬤嬤觀察她的神色，在聯繫她這話，想到什麼，和顏悅色道，「這就對了嘛。老奴早就勸過公主，讓您早些出手。畢竟淩婧一時不死，一時就多了很多變數……」
嘆了口氣，「唉，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如今，我們雖然被解了圈禁，但大景探子這莫須有的屎盆子還是扣在我們大景頭上的。我們現在別說之前說好的和親建交……」
繼續添油加火，「淩婧倒好，自己變成了西月公主，我們可沒有淩婧那賤人一樣的好運氣……」
龐嬤嬤說的事實，現在她們的處境相當微妙。
雖然解了圈禁，但大景一方面派她們來和親，一方面派探子淩婧竊取西月機密送回大景。當然，這事真假不重要，反正這個鍋大景背定了。
有這麼個不穩定因素在這裡，西月隨時可以和大景找理由開戰。
到時候，她們怎麼辦？
這次比上次要千刀萬剮百裡緋月這個探子，更讓龐嬤嬤如坐針氈。
那是一種在宮裡多年曆練的直覺。
眼下關鍵的是……
看向靜安公主，「公主殿下既然決定出手了，現在最緊要的是，想個完全些的，能一舉得手的法子！」
再說百裡緋月，出了驛館，外面果然四處有跟來看熱鬧的人。
百裡緋月也不在意，端出正宮剛剛教訓完沒眼色小妖精的氣勢，扯高氣揚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華麗馬車。
剛走到馬車門口，就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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