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說話又不說完，但韋小絹也不慣著她，懶得與她接話，直接找韋小楊去了。

　　韋小楊把柴火放到柴房，抹了把臉上的汗，看向韋小絹：「喲，我這妹妹真是長大了，這新衣裳一穿，真像朵花兒一樣。」

　　逗得韋小絹哈哈直笑。

　　「二哥，你想不想學識字？我和小星小月如今都跟著楊亭學識字呢。當時我沒住到長姐家裡去，隻兩個小丫頭學，長姐一個月給一百五十文束修。如今加上我，就給兩百文了。」

　　韋小楊兩眼發亮：「那是真好啊！楊文的妹妹教你們，可要好好學啊。我就不必學了吧……你也知道，家裡活兒也多，束修又貴，家裡哪裡供得起？再說，難不成讓我考功名？」

　　他說著，便自己哈哈笑了兩聲，似乎自嘲般。

　　哪知韋小絹很是認真：「長姐說了，你如今先學著認字，看看有無讀書的天份。若是有天份，便有希望考個功名。若是無天份，那也該學學認字，不做睜眼瞎。」

　　韋小楊正要拒絕，韋小絹又說：「學了認字，到鎮子上到縣城裡做工，工錢都會多些。」

　　韋小楊的心被打動了，還是有些遲疑：「但是，我從未握過筆……我能學會嗎？」

　　「二哥，我都能學會。如今我都學會了百來個字了！小星小月都比我認的字更多！你怎麼就學不會？」

　　韋小楊很是驚訝：「小妹你竟然學會了百來個字？」

　　「是啊，我們學的字，若是學不會，長姐便不給肉吃，隻能吃菜葉子……為了吃肉，我和兩個小丫頭也是很努力了！」

　　兄妹倆一齊笑出聲來。

　　為了吃肉而學認字，這真是長姐想出來的好辦法。

　　「你們在笑啥呢？」餘氏有些好奇。

　　韋小絹看了一眼大嫂，息了聲。

　　餘氏便不高興起來：「你們兄妹倆還防著我呢？」

　　韋小楊便有些訕訕的，把事情說了。

　　哪知，餘氏才聽完，便大呼小叫起來：「哎呀，二弟你都多大了，能學會嗎？若真是要學識字，也該虎子去學啊！虎子從小便機靈，指定能考個秀才回來，給咱們韋家改換門庭。」

　　韋小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韋小絹囁嚅了兩下，才爭辯道：「虎子的束修就該你和大哥出啊，怎麼能讓長姐出？」

　　餘氏睜大了雙眼，用手指著韋小絹：「二妹妹！那小楊的束修怎麼是你長姐出？」

　　「說得也是，我即便要學，也該是爹娘出束修。這事兒別提了。小絹，你去與長姐說，我不學。」

　　韋小楊怕他們爭吵起來，連忙主動放棄。

　　氣得韋小絹說不出話來。

　　韋老頭等人聽到了爭吵聲，便循聲過來。

　　一聽這事兒，韋老頭倒陷入了沉思。

　　韋小楓急了：「爹，娘，你們可別糊塗。若真是要供個讀書人，當然要供虎子啊。這可是你的親孫子啊，韋家的長孫！」

　　韋小絹一下子就被似被點著了：「大哥，為何讓二哥讀書就是爹娘糊塗？隻能虎子去讀，不能讓二哥讀嗎？」

　　韋小楓滿臉不在乎，隻定定地盯著韋老頭。

　　程氏很是糾結，都說大孫子，小兒子，都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兩個人當中，她也難以下決心。

　　最終，她嘆了口氣：「唉，能否讓他們兩個都去讀……」

　　她也知道這個要求委實是過份了，因此也隻是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其他人都沒能聽清楚，她便閉了嘴。

　　韋老頭一錘定了音：「你去跟你長姐說，先讓你二哥學，看學得怎麼樣。」

　　未盡之語是，學得不好的話，再讓虎子去學。

　　餘氏大聲喊道：「爹，不是我的心太偏，二弟實在是長大了，家裡活兒又多，哪有虎子人小心靈活啊？虎子肯定能學好，以後說不得考個秀才回來。」

　　「大嫂，你以為秀才是啥呢，那麼容易考？咱們村裡這麼多年，才出了兩個秀才。如今童生倒是有好幾個，但都不止考一回了……」

　　秀才確實難考，又不是地裡的大白菜，說拔就拔了出來。

　　韋小楊見小絹一個勁兒地為他爭取，他自然閉上了嘴。

　　這時候他再推讓，也對不起長姐和小妹了。

　　「不知是個什麼樣的章程？」韋老頭不理會餘氏，又向韋小絹問著。

　　「因現在我和小星小月也在跟著學識字，因此長姐說，會去問一下楊文是否有時間授課。若是他無時間，再考慮村裡的學堂。」

　　韋老頭沉吟了一下：「楊文我知道的，是在縣裡讀書。那要看他是否有時間和精力。那束修，也會便宜一些吧？」

　　「自然應該便宜一些。」

　　餘氏一聽並不是直接去學堂裡讀書，熱情就沒那麼大了。

　　這大姑子，也不是真大方！

　　韋小絹與韋家人討論定了後，又帶著兩個外甥女回去了。

　　韋小葉也才剛到家：「我去與楊文的娘說了一聲，她倒是也樂意，隻是要看楊文的想法。楊文明日就會回來，到時候再說。」

　　楊母很是高興，因楊亭能賺兩百文一個月，也算是減輕了她的壓力。

　　如果楊文也能授課，同樣得一筆束修，那家裡的負擔真是大大減輕了。

　　節省下一筆錢，能多給兒子置辦些筆墨紙硯。

　　韋小葉得知韋小楊也不推拒，便點點頭：「既然是個讀書的好機會，自然不該拒絕。至一虎子，若是他想學，到時跟著小楊一塊兒。他們二人先試讀著。虎子若是能學識字，能明理，不至於養歪。」

　　如果虎子被韋家養歪了，她當然也不會管。

　　總之她會看好自己的錢財，他要歪便歪吧。

　　「長姐，那咱們這麼多人讀書，束修就是一大筆錢……」

　　「因此我也不會總是供的。先試讀著，能學便學。學不會還讀什麼？」

　　村裡讀書人少。

　　有條件去縣裡讀書的更是少之又少，那就是舉全家之力，咬牙拚命供的。

　　沒想到，次日楊家兩兄妹是一塊兒過來的。

　　韋小絹連忙倒了兩杯涼白開，與楊文一對視，兩人都有些許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