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隻能暗中潛伏,跟着水姑娘。
我想,這兇手謀害他們一家人,總得有個動機吧?
如此殘忍,要麼為情,要麼為仇,要麼為錢,反正總會因為一樣。
水姑娘還活着,兇手就能這麼坦然地跑了?
有沒有可能會在事情平息之後,再回來殺她?
這樣的推斷是合理的,但最主要是我沒有别的方向了。
徐掌櫃本來是請了婆子來照顧水姑娘的,但是水姑娘懼怕所有的陌生人,因此,徐掌櫃隻得拜托周邊鄰居偶爾來看看,給她送吃的。
劉勝的母親隔天會過來給沐浴淨面,保持整潔。
我發現劉家對她還是很好的,隻是那劉勝不曾來過,一則是他要回書院,二則可能心裡頭也有怨氣,因為水姑娘的指認,導緻他進牢獄待了一陣。
少年書生,總有些孤傲的,他受不得這氣。
而且我認為,他如果再來的話,水姑娘可能還會指着他罵兇手,弄得四鄰八舍再起什麼流言蜚語就不好了。
我和紅筱兩人輪班,白天她蹲,晚上我蹲。
水家有幾個廂房,水姑娘又不許别人來住下,所以我們要守在水家也很方便,白天夜裡都能睡。
我選的就是水姑娘隔壁的房間,這裡原先是水姑娘的妹妹住的。
當時慘案發生的時間是晚上,那小女孩是在睡夢中被殺死的,我看過卷宗,當時這張床上全部被都是皿。
如今我住在這裡,也仿佛能嗅到皿腥的氣息。
自然我不是睡在床上,自己從府中卷了張薄被來,在軟卧榻上躺着,隔壁房間若有什麼動靜,我都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我不能開燈,但是牆壁上有一道小孔,趴在牆上用眼睛能看過去,因此,水姑娘有什麼大動靜的時候,我都會趴着看一眼。
每個晚上她都會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聽着這些嗚咽聲,我心裡也跟着難受。
她是瘋了,但她還有記憶,記得自己一家人都死了。
瘋子也是會傷心的。
連續盯了有半個月,也沒什麼發現,這晚我也累了,聽着水姑娘的嗚咽聲便睡去。
朦朦胧胧中,似乎聽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随即是腳步聲悄然響起。
腳步聲很輕,不是水姑娘的腳步。
我整個人清醒了,連忙起身湊到門邊,扒着門縫瞧外頭看出去。
院子漆黑,憑着淡淡的月華,能看到一道身影徑直朝水姑娘的房間走去。
水姑娘的房間是沒上栓的,門栓是被徐掌櫃拆了,防的就是發生什麼情況,能迅速把門推開。
至于外頭的大門,徐掌櫃和隔壁三家鄰居有鑰匙,隻要沒從裡頭下門闩,就能用鑰匙打開。
聽得推門聲響,我退回去從牆上的小孔看,水姑娘早已睡下,但房中點着一盞如豆小燈,勉強能看清楚來人是誰。
竟然是劉勝!
他站在水姑娘的床邊,迅速地捂住剛驚醒過來的水姑娘的嘴巴,眼底有濃烈的恨意,和往日的文質彬彬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壓低聲音,惡狠狠地道:“不許叫,否則連你也殺了,送你下去一家團聚。”
水姑娘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但她是背對着我,我沒看到她的正臉,隻看到劉勝那兇狠的表情。
我驚呆了,竟然真的是劉勝,他是來殺人滅口嗎?
我正想着要沖出去,卻聽得他低聲說着:“你全家都是死有餘辜的,怨不得我,你是罪魁禍首,你最是應該死的,你為什麼沒死?你家人都在等着你,你沒聽到你娘在叫你嗎?你快些去死吧。”
我聽到水姑娘嗚嗚的聲音更大了些,不斷地痛苦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