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頭和葉老太恨不得把韋氏訓一頓。

　　但當着客人的面，實在不好吵鬧。

　　一旁的葉鵬急道：“娘……”

　　“你閉嘴！
”韋氏橫他一眼，她都為了誰呀？
不都是為了他嗎？

　　沈知晏看出了葉老頭等人的尴尬，不想他們難堪，淡淡地望向葉鵬：“你幾歲了？
”

　　葉鵬結巴道：“十六了。
”

　　“你家裡貧困，沒錢念書？
”

　　“有呀！
我家每月能掙九十多兩呢！
”

　　“噗！
”沈曼曼捂住小嘴。

　　韋氏氣得一個倒仰：“不是……沈夫子，我家雖然能掙錢，但找到的先生都不如您。
”

　　沈知晏隻看着葉鵬：“你喜歡念書？
”

　　“不喜歡。
”

　　沈曼曼又要笑了，卻忍住。

　　韋氏快氣死了，不等她說話，沈知晏繼續道：“我給你出幾道題。
”

　　說着，便出了三個顯淺簡單的題。

　　葉鵬一臉便秘的表情，磕磕巴巴的，一個要點都答不上來。

　　葉軒都要替他急了。

　　末了，隻聽沈知晏道：“看來是真的不喜歡念書。
”

　　葉鵬如釋重負，韋氏卻急道：

　　“不是的，鵬兒之所以現在不喜歡念，是以前的夫子不懂得教，若是跟着您，一定會喜歡念書的。
”

　　沈知晏不悅，冷聲道：“沈某沒空，并且不想調教一個不喜歡念書的人。
”

　　“葉二太太若想他繼續念書，可以到府城找一位名叫陳起的老先生。
陳老先生是府城書院退下來的學正，據說他喜歡調理人。
”

　　“每月隻需10兩，不用三年，保證葉鵬從此喜歡上念書。
以葉二太太家的收入，這費用不高。
”

　　此言一出，韋氏瞬間沒了聲音。

　　10兩一個月？
咋不去搶！

　　誰家念書這麼貴？
一個月頂别人一年的？
縣學才1兩一個月，錢夫子這些私塾也不過2兩！

　　韋氏臉色鐵青：“那個……沈夫子，你就給鵬兒一個機會，隻要好好教導他……”

　　沈知晏臉色微闆：“抱歉，在沈某這裡，不管是誰，愛學就學，不想學，那就離開。
”

　　韋氏臉色一變，原以為，這個不收束脩的沈先生是個軟善的，今兒個一看，才知道是個不好相與的。

　　葉軒背脊不由繃得直直的。

　　葉大全和葉老太幾人隻覺得丢臉極了，人家已經婉拒一次了，韋氏還來，這不是自找沒臉嗎？

　　葉采蘋沒好氣道：“鵬兒，帶你娘先回家。
”

　　葉鵬紅着臉，拉着韋氏轉身就走了。

　　恰巧小燕端着茶過來，葉采蘋給沈曼曼上了一杯，又塞了一杯到沈知晏手裡：

　　“這是菊花茶，可喜歡？
”

　　沈知晏接過，抿了一口，笑道：“好喝。
”

　　葉老太和杜氏等見他笑了，這才松了口氣。

　　竟然……還挺好哄的？

　　這時端午走進來，手裡捧着一盒盒的點心。

　　沈知晏道：“這是家裡做的一些小心點，大娘和葉叔嘗嘗。
”

　　“哎，好好。
”

　　端午把折了三盒點心，分别放到葉老太夫婦、葉大全夫婦和錦兒歡兒那邊。

　　葉采蘋看着沈知晏道：“你今天怎麼來了？
”

　　“我瞧着你們這邊的山林獵物挺多的，所以想來打獵。
”

　　葉采蘋驚道：“你一介讀書人，竟然會打獵。
”

　　沈知晏白她一眼：“君子六藝！
”

　　葉采蘋恍然大悟。

　　沈知晏不是李志遠這種軒趴趴的文弱書生，他大家族出身，除了讀書，還要學别的，君子六藝就是必修。

　　合格的貴族公子，禮、樂、射、禦、書、數，都得會。

　　沈曼曼道：“嬸子，你給我爹帶路！
”

　　葉采蘋道：“行，大哥，軒兒，咱們跟沈先生一塊去。
”

　　衆人聊了一陣，便收拾東西準備上山。

　　錦兒歡兒銀花和曼曼都沒有去，幾個丫頭喜歡到田野裡溜達。

　　等他們出門後，葉老太這才氣呼呼地到葉二全家，找韋氏。

　　韋氏正坐在院子裡生悶氣。

　　葉老太進門，劈頭就罵：“你剛剛幹啥？
丢不丢人？
”

　　韋氏吓了一跳，站起來：“娘，我幹啥了？
我不過是給鵬兒争取一個機會而已。
憑啥軒兒能拜這麼好的先生，而鵬兒卻不能。
”

　　“說起來，當時小妹給軒兒找到沈夫子，最後隻把軒兒推了過去，卻一點也沒想鵬兒。
要是當時把軒兒和鵬兒一塊推了進去，現在鵬兒也是童生了！
”

　　韋氏越說越委屈，眼圈都紅了。

　　葉老太差點沒背過氣去：“你啥意思？
是怪采蘋嗎？
”

　　“我沒怪誰……就是……當時為啥不是兩個一塊兒推進去？
娘也是偏心大房，偏心軒兒。
當時送進去了一個，娘也不想想我家鵬兒。
”

　　說着，淚水突突而下。

　　“呵……氣死我了！
”葉老太氣笑了，“兩個都是我孫子，我會偏心誰呢？
”

　　“再說，當時拜師就不順利，沈先生本就不想收學生，錢夫子也說了，軒兒成績好，有望拜師。
要是把鵬兒一塊推進去，說不定人家兩個都不會收。
”

　　“再說，鵬兒本來就不想念！
剛沈先生已經說了，他不愛調理人，愛學不學。
就算當初兩個都進去了，你覺得他能中童生？
”

　　“人家以前就說過，要是中不了童生，連軒兒也不教。
有好先生，但也得有好學生才行呀！
”

　　韋氏紅着眼：“中不中是一回事，當時就該兩個一塊送進去！
”

　　葉老太再好的脾氣，也爆了：“你既然覺得不公平，當初咋不作聲？
當初做決定時，你也吱一聲呀！
”

　　“當時怎麼來着，軒兒去重新拜師，鵬兒留在錢夫子處，繼續上課。
你要是也想鵬兒重新拜師，當時為啥不吱一聲？
你倒說！
”

　　韋氏噎住了，抿了抿唇：“……”

　　“哼！
”葉老太怒極反笑，“你當時不吱聲，因為你不知道重新拜師沈先生要交多少束脩，你怕多出錢了！
”

　　“後來知道沈夫子那一文都不用花，現在軒兒又中童生了，你又鬧這死出！
”

　　韋氏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葉老太沒好氣道：“你若這麼想鵬兒念書，現在繼續念呀！
你一個月有九十多兩收入呢！
沈先生說，那什麼陳起老先生會調理，一個月10兩，你又不是出不起！
去去去，明天就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