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小黑，我看啊，咱村裡人家除非瞎了眼睛又聾了耳朵，否則不可能有人願意把閨女嫁給他的！
“

　　劉氏手裡把玩着空碗，信誓旦旦的說。

　　楊若晴隻是笑，“緣分這東西，很難說的，不過提前下早了判斷。
“

　　劉氏把頭搖頭跟撥浪鼓似的，“肯定沒有，他那副德行，十六歲了還跟個沒長大的娃娃似的，出了吃飯拉撒不用梅兒伺候，其他哪方面不得梅兒跟在後面給他收拾爛攤子呢？
“

　　楊若晴點點頭：“這倒也是，可能他心性這塊比同齡人要滞後，興許過幾年就突然開竅了懂事了，出奇迹了也有可能。
“

　　“哎喲晴兒你就别跟那正話反說了，你覺得那可能嗎？
“

　　楊若晴笑，“好吧，我不說了。
“

　　見劉氏的目光又往自己碗裡的酸梅湯瞟，楊若晴說：“四嬸，你是不是又想喝了？
“

　　劉氏連連點頭。

　　“那你再喝一碗？
“

　　劉氏剛要說好，張了唇，突然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這樣……會不會也像饕鬄啊？
先前我還說人家小黑像饕鬄呢，到了我這兒，我也控制不住自個的嘴。
“

　　劉氏的自嘲再一次逗樂了楊若晴。

　　“饕鬄也不錯嘛，公饕鬄母饕鬄的，都是上古神獸呢。
“

　　劉氏也笑得身子在凳子上一陣扭動，“晴兒你就拿我逗樂吧，我不管了，就算是饕鬄我也得再去倒一碗酸梅湯。
“

　　“桌上的鐵瓶子裡有糖炒闆栗，四嬸你抓兩把吃咯。
“

　　光喝酸梅湯會讓胃裡泛酸的，過猶不及，吃點栗子啥的墊吧墊吧，調劑調劑。

　　“晴兒你真好，又大方又好，對我越來越好了。
“

　　劉氏放下碗，伸長了手臂進鐵罐子裡掏糖炒栗子，嘴裡還在由衷的感歎。

　　很快她就坐了回來，跟楊若晴這說：“我掏了三把，給你也帶了一把。
“

　　楊若晴擺擺手：“我現在不想吃，你都吃了吧。
“

　　“我剝給你？
“劉氏問。

　　“不用不用。
“楊若晴忙地擺手。

　　四嬸不太喜歡洗手，糖炒闆栗經了她的手怕是會變成鹹闆栗……

　　“四嬸，你待會幫我做點事。
“

　　“啥事兒？
“

　　“你幫我盯着我娘，别讓她再心軟又跑去探望小黑。
“

　　“那必須的，我吃完就回去盯。
“

　　“還有，他們那隻雞沒了，我姑姑扛不住小黑的纏磨，指不定又要将注意打回娘家……“

　　“哎呀，我咋把這事兒給忘了？
“劉氏突然坐直了身體，目光發直。

　　這咋呼的，幸好楊若晴心理足夠強大，不然真的被她給吓到。

　　“我突然想起來了，“劉氏接着又說，“你姑家今個被狗叼走的那隻雞，就是你娘送去的。
“

　　“紅梅生娃的隔天，你娘和你五嬸每人拿了兩隻雞過去。
還有雞蛋，面啥的，“

　　“之前在五房那幾天，紅梅天天吃雞和雞湯，搬家的時候就剩下一隻雞，那隻雞是你娘送的，也就是今個被狗搶去的那隻。
“

　　“對嘛。
“楊若晴又道，“我姑給小黑那裡許諾說回頭再幫他搞一隻雞來，指不定又吧主意打到我娘身上去了。
四嬸你可一定要幫我把關。
“

　　劉氏把剩下的闆栗裝回兜裡，端起酸梅湯一飲而盡，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人走到外面繞到楊若晴這窗下的時候才丢過一句話來：“我這就去盯着，就算拿雞去喂了黃皮子也不能落到小黑那隻饕鬄的嘴裡，吃了都不念你好！
“

　　……

　　果然，楊若晴的猜測是沒錯的。

　　劉氏才剛走出駱家院門，一眼就看到楊華梅就在楊華忠家院門前面徘徊。

　　劉氏心裡那火氣喲，當時就冒起來了。

　　但她做了幾個深呼吸才讓自己鎮定下去，然後掏出幾顆糖炒闆栗來邊剝邊吃邊往那邊去。

　　“哎喲呵，我還當是那個要飯的乞丐在這轉悠呢？
原來是梅兒啊？
“

　　楊華梅擡起頭，就看到一張她憎惡的臉。

　　“你才是乞丐呢，你全家都是乞丐！
“楊華梅啐了一口，忿忿說。

　　劉氏樂了，“我全家那就是老楊家咯，既然咱老楊家都是乞丐，那你跑過來打乞丐的秋風，你又算啥？
丐中丐嗎？
“

　　“你……你滿嘴噴糞，水來打秋風了？
“

　　“你不打秋風那你跟這做啥？
你不是該陪着小黑和你孫子嗎？
“

　　“我找三嫂有點事兒。
“楊華梅說。

　　劉氏問：“啥事兒？
“

　　楊華梅丢了個白眼過來：“關你屁事！
“

　　“啧啧，三句話不說就罵人，罵人就能改變你過來打秋風的目的嗎？
“劉氏笑嘻嘻的又問，臉上的嘲諷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割裂着楊華梅那顆脆弱的心。

　　楊華梅赤紅着雙眼瞪着劉氏，咬牙切齒的罵：“好意思說我打秋風？
你自個呢？
吃住都在我三哥三嫂家，你自個也是乞丐，就别笑我了。
“

　　劉氏對這話一點兒都不惱，相反她還很有底氣：“我和你四哥給了錢的，那叫生活費懂不？
“

　　“你再看看你自個，就靠着兩張嘴皮子，咋？
你三嫂和五嫂家的雞吃上瘾了，還想再來讨要幾隻？
“

　　心思一下子被戳破，楊華梅恨不得沖上來撕了劉氏的嘴。

　　可劉氏那張不讨喜的嘴還在呱唧呱唧的說着嘲諷的話：“你别不承認，今個在水邊你哄小黑的那些話我可都聽着呢。
“

　　“隻要我在，你休想再從三房拿走一隻雞，想要雞，就從我身體上跨過去吧！
“

　　劉氏雙臂一伸，直接擋在三房的院門前面。

　　仰起臉，梗着脖子，不屑又挑釁的眼神如利刃般掃向楊華梅。

　　這氣勢，直接就讓楊華梅覺得這門她是跨不進去了。

　　“咋？
還想瞪死我？
瞪死了我，還有晴兒，我就實話告訴你吧，不讓你進三房的門，這也是晴兒的意思。
“

　　“你現在啊，已經惹了衆怒啦，你要是聰明點就趕緊回去，不至于把臉皮徹底撕破！
“

　　楊華梅聽到劉氏這番話，臉上的皿色都褪了個一幹二淨。

　　垂在身側的手指頭都在顫抖。

　　“我到底做了啥，你們要這樣合起夥的擠兌我？
“

　　“哈，你這話問的可就沒臉沒皮了啊，“劉氏樂了，“你得了失憶症還是咋地？
咱之前咋對你的？
你家生娃，我們跟着熬夜，連晴兒都去了。
“

　　“生下娃我們送這送那，你全都海納了就算了，娃生下來好幾天都賴在五房不走，自個裝聾作傻還裝傻，娘去點破你讓你搬回去，你就把我們這一窩人給惱怒上了。
“

　　“我們累死累活的跑去幫你搬東西，你撂着一張冷臉子給咱，咋？
咱欠你的呀？
你做美夢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