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全越說越激動，看這架勢，恨不得把楊永青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刨出來狠狠罵一頓。

　　不對，是把祖宗挖出來狠狠鞭屍才行！

　　在王洪全憤慨發洩這些情緒的時候，一旁的老楊頭都在沉默的聽着。

　　偶爾嘴裡也會幫着譴責幾句楊永青不該這樣，畢竟，這兩兄弟打架，從明面上看，似乎是小黑傷的更重一些。

　　因為小黑見皿了，而且皿還很多很多。

　　楊永青除了身上衣服亂了些，頭發被扯開了，眼睛上方有一片淤青，腿上有兩個小黑留下的腳印，其他并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所以，老楊頭便強忍着各種不适，讓王洪全罵。

　　畢竟是王洪全的大孫子被打成這樣，讓人家爺爺罵幾句也無妨。

　　甚至，有些時候老楊頭還會忍不住的附和一兩句，也都是罵楊永青的話，譬如：那小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那小子真不應該！

　　回頭我得跟他好好說說，不像話！

　　可是，這老楊頭越聽越發現不對勁，因為這王洪全老漢竟然越罵越過分，越罵火氣越旺盛。

　　最後，竟然說青小子沒有教養，爹媽隻管生不管教！

　　試問，楊永青的爹媽是誰？

　　那還用問嘛，已故的楊華安和聾啞人金氏啊。

　　而楊華安又是何許人也？

　　那可是老楊頭的親生兒子，而且還是老楊頭的好大兒，隻是命短，去了都好多好多年了！

　　老楊頭美美想起自己已故的大兒子，就感傷不已，感覺這人活着真沒意思。

　　如今，不僅自己命苦早逝的好大兒被王洪全這老漢捏在手裡罵，就連自己，以及整個老楊家的祖祖輩輩都被王洪全的話風給掃到了。

　　這個，老楊頭可就不能忍了！

　　于是，這老漢撿起地上的拐杖用力敲了敲桌子腿，并大喝一聲：“說啥呢？
罵誰呢？
永青不對你罵永青就是了，為啥要把整個老楊家給捎帶上？
”

　　“我們老楊家列祖列宗得罪你了？
還是我這個老漢得罪你了？
今個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咯，不然，咱兩個老東西也沒完！
”

　　借用先前楊永青對小黑說的那句話來說，咱兩個老東西不把這道理給撸順了，今個咋地也得沒一個！

　　王洪全聽到老楊頭這話，立馬就慫了，站在小黑身旁，雖然面色依舊緊繃陰沉，眼底滿滿都是對大孫子的心疼，但嘴巴卻已經緊緊閉上了。

　　楊華梅看到老楊頭，也意識到什麼。

　　于是，她輕輕拍了拍小黑的肩膀，開始打圓場了：“你也是，你哥說你兩句，你不搭理就行了啊，何必要跟他較真？
”

　　老楊頭說：“小黑你也說了你哥，别忘了你調侃他媳婦兒的那些話！
”

　　若不是小黑激怒，今個也沒有這些事兒！

　　楊華梅聞聲，又趕緊順着老楊頭的話說：“你嘎公說的對，小黑你也真是的，何必拿莫氏開玩笑呢？
你明明曉得你哥最忌諱提她……”

　　先前隻顧着拿帕子捂着口鼻的小黑這時候猛然擡起頭。

　　小黑的目光掃過衆人，然後定定盯住楊華梅，一臉嚴肅且咬牙切齒的說：“啥哥哥不哥哥的？
我哥是大白，那才是我親哥。
”

　　“我親哥說我啥，我不在意，我親哥打我，我也不還手，”

　　“可他楊永青算個啥？
他算我哪門子的哥？
”

　　“不就是表哥嘛，我表哥多着呢，嘎公嘎婆那邊的，姑姑家那邊的，我才不稀罕！
我更不給他們打！
”

　　楊華梅在這個過程中試圖捂住小黑的嘴，捂了好幾回，然而并沒有什麼用啊！

　　小黑左右扭動着腦袋，直接将楊華梅的手給甩開。

　　而且還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個一幹二淨，這些話越說越離譜，越說越現實，盡管小黑說的是事實，可正如那天劉氏說的那些話那樣，有些話，是實情，可是，去額不能輕易說出來。

　　說出來，就是那一層華麗的遮羞布給扯開了，真相會很殘酷，也會讓人很不适！

　　這不，楊華梅慌了，雙手齊出，顧不上小黑的鼻子受了傷，直接撲上來用手掌堵住小黑的嘴巴，不讓那張厚嘴唇的嘴巴再胡說八道！

　　然而，聲音确實是被她努力堵住了，但是，先前說出的那些話，卻如潑出去的水，卻是不可能再收回來了。

　　楊華梅欲哭無淚。

　　她感覺到了身後氣溫的變化，她感覺很冷，她都不敢扭頭去看輪椅上的老楊頭。

　　堂屋裡還有王洪濤和另外兩個鄰居在，此時，他們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于是趕緊打圓場。

　　老楊頭卻擡起手，大手一揮說：“行了行了，不要打圓場了，我又不是聾子，你們就算說個天花亂墜也沒法把小黑的話給圓回去了！
”

　　王洪濤和那兩個鄰居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很尴尬。

　　這時，楊華梅硬着頭皮，小心翼翼的開了口：“爹，你别聽小黑瞎扯，他本身就不大懂事，你是曉得的。
”

　　“再者，他剛剛跟青小子幹完架，還在火氣頭上呢，”

　　“這火氣頭上說的話，不能作數啊！
”楊華梅說。

　　“小孩子？
”老楊頭花白的眉頭挑了下。

　　“過兩個月就要成親了，成了親就能做爹，自己還是小孩子？
”老楊頭冷笑。

　　楊華梅臉上陪着笑，但這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老楊頭沒有看小黑，而是直盯着楊華梅：“永青是我孫子，小黑是我外孫，手掌手背都是肉，我都疼！
”

　　“甚至，前面那些年，我明着暗着疼你家兩個孩子比對永青他們還要多，這個别人不懂，梅兒你應該是懂的！
”

　　楊華梅聽到老楊頭這副要跟自己好好算算舊賬的架勢，更慌了，真是恨不得跪下來。

　　同時，她又忍不住狠狠擰了小黑幾下，罵道：“你個混賬東西，聽聽你那張破嘴都說了些啥！
”

　　小黑看到老楊頭發難了，又看到自己的娘被嘎公這樣責怪，看到娘這副慌到手足無措的樣子，小黑也有些傻眼了。

　　他用力咬住自己的舌頭，滿臉的懊惱。

　　可是鼻子還是真的痛，怎麼才能逃避這一切責罰呢？

　　突然，小黑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想必應該是旺生來了。

　　有了！

　　小黑眼一閉，直接滑到桌子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