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得。
”辦公室門被推開,謝遇知走進來,劍眉幾乎入鬓,聲音平淡:“小花他隻是身體不好,又不是沒有腦子。
”
宗忻緊跟其後。
看到謝遇知和宗忻同時出現,陳局和李副局倆年紀大的領導明顯都愣了一下。
蘇韫亭看着來人壓低嗓子笑兩聲,贊同道,“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錯,智商派,是老秦那一挂的。
秦展什麼都沒說,淡定地捉起茶杯喝口茶。
謝遇知簡單跟蘇韫亭颔首,繼續對李副局道:“我完全可以保證小花的安全。
”
“你們小年輕,仗着自己能打,不管天不管地,早晚要吃大虧!
”李副局伸出食指點了下謝遇知,“今天抓捕歸案的那個邊則,和販賣活體器官的暗網有很大牽扯!
網安科在對邊則供述的暗網網址進行監測時發現,當初‘蜂後案’拍賣活體器官的網址,就是這個暗網。
”
“蜂後案?
”
謝遇知擰着眉毛冷聲發問。
“是這樣的。
”秦展放下茶杯,解釋道:“蜂後案,犯罪組織以産子為目的豢養15-45歲年齡段婦女,強迫她們人工受孕違背意願産子,從事販賣嬰幼兒、活體器官的非法活動,被囚禁的婦女在豢養期間必須不停生育,犯罪組織稱其為蜂後。
”
蘇韫亭補充:“老秦處理完那個暗戀你的程昊,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趕回來了。
你之前搞緝毒,刑偵的案子過不到你這邊,不知道很正常。
蜂後案背後牽扯的利益網之大,驚動了公安廳,上面要徹查,盛隊全程跟案才被調到京台市。
”
謝遇知深吸口氣,目光落在正往沙發裡坐的宗忻身上。
蘇韫亭繼續道:“還有,謝隊,蜂後案不止涉及囚禁的婦女,一些看上去自由的婦女實際上也是他們豢養的生育機器。
比如,前兩天你們的在官地發現的兩名被害幼童,還有,下午被傳喚到公安局問話的樸晚。
”
“怎麼查到的?
”
蘇韫亭再加一個秦展,強強聯手,他不懷疑眼前倆人的能力。
但是,這案子,不歸這倆人管吧?
蘇韫亭說:“不是我們查的。
”随手點了下宗忻,“剛不說了麼,那位是智商派的。
謝隊,你不行啊,果然人一談戀愛,機敏性就會變差。
”
“談戀愛?
”李副局聽到謝遇知談戀愛,立刻接話,語重心長道:“遇知,怎麼搞個人關系不上報領導?
談對象可是大事,回頭批假什麼的,你小子好歹給局裡個準備…”
“咳咳。
”陳局敲敲桌子,直給李副局遞眼色,“個人問題就别說了,談正事。
三花上次破獲蜂後案抓住幾個人後,這幫犯罪團夥警惕不少,沉匿小半年,這次忽然毫無忌憚的行動,你們怎麼看?
小盛,你說說具體情況。
”
謝遇知深吸口氣,走到宗忻身邊,單手扶向沙發背俯身幽幽看着他。
騙他,他騙他。
謝遇知很生氣,剛才宗忻接到陳局電話的那番什麼都不知道的表現,裝得可真像。
他明明一直在追查蜂後案,甚至還是在參與815爆炸案的調查,幾乎分身乏術的情況下,查到了樸晚和蜂後案有關聯,而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有種被不信任的失落感。
“盛副支隊,陳局讓你說說具體情況,請你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的,把整個調查過程,詳細贅述一遍!
”
宗忻沒想到謝遇知反應會這麼大,被迫仰視着謝遇知,人仿佛被凍住了。
謝遇知整張臉陰沉着,和他說話幾乎咬緊後牙槽,恨不能把他咬碎嚼爛的模樣。
辦公室内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李副局覺察出了不對勁,覺得這倆小年輕剛還關系匪淺眨眼就變得劍撥弩張不正常,有些擔心道:“遇知,你坐好,怎麼還質問同志呢?
”
宗忻如夢初醒,收回對視謝遇知的目光低頭,脊背微彎,臉上表情平淡至極,又恢複那副清冷破碎的樣子。
“前些天,江雯說,有人包了常春藤的會場給孩子辦生日宴,請的都是社會名流和娛樂圈人士,了解到辦生日宴的孩子是四周歲的時候,我就讓她特别注意了下,當時辦生日宴會的人就是女明星胡青青,生日宴當天并沒有什麼異常,我們覺得可能是想多了,之後就沒有再繼續盯着胡青青的女兒胡小鷗,但是沒兩天胡青青就報案說胡小鷗失蹤了。
”
謝遇知微不可聞地嗤道:“這個咖啡館老闆娘倒是很聽你的話。
”
在座的每個人,都聞到股山西陳醋味。
宗忻誠實地回他:“江雯是我的線人。
”
“可信不可信還不知道呢,以前不是給那個被闫懷生捅死的趙樂國做過女朋友嗎?
兩天就培養成你的線人了?
别告訴我她垂涎你美色,看臉的女人最不靠譜。
”
“屁話。
”李副局打斷他,“選中江雯做線人的時候,我們就對她身份信息做了詳細調查。
不能确定線人靠不靠譜這種低級錯誤,就連剛入職的實習警都不會犯!
”
謝遇知扯過紅木椅子抱臂坐下,沒有反駁李副局。
宗忻抿抿唇,看謝遇知悶悶不樂,他想:等會兒回家,是不是得好好哄哄啊?
“小盛,你繼續說。
”李副局提醒道。
“哦…哦。
”宗忻意識到自己走神,趕緊拉回思緒,“之後,我讓陳林去查了胡青青,胡青青老公是華爾街富豪,長相一般身高不足一米六,婚後曾多次當街毆打胡青青,患有無精症不能生育,胡青青是個戀愛腦,為了能拴住富豪老公,她選擇代孕生女,走的什麼渠道,不用我說你們應該都知道。
至于另一名受害幼童林可愛,她沒有母親,換言之,雖然親子鑒定可以證明她的确是林海的女兒,但她的來曆存疑。
”
“陳林連夜繼續審了邊則。
”陳局把話接過去,“邊則交代,是有人要他動的手,但具體是誰,他也不知道。
現在基本可以确定,官地虐殺幼童案,和這個蜂後案屬同一個惡性事件,但因為線索中斷,查起來很難,我和領導商量過了,準備把小盛調回刑偵支隊,繼續深查這個案子。
”
滿屋子,除了陳局沒有一個領導,陳局說和領導商量過了,也不知道和哪個領導商量的。
六個人,有四個人蒙圈。
這時候,秦展終于接了句話。
“我同意把盛副支隊警籍調回來,之後省廳的檔案也會跟着一起更新。
”
謝遇知和蘇韫亭同時看向秦展:!
!
!
·
黑色悍馬在高速疾馳。
蘇韫亭挑牙尖,沒好氣道:“老秦,你居然不告訴我你調去省廳了!
”
秦展笑:“你男人行事向來低調。
”
“那我以後想上你的床,是不還得找領導批條子?
”
“直接找我批,找什麼領導。
”秦展睨他一眼,“開後門這種事,不用麻煩别人。
”
·
所有人都睡了個好覺,精力充沛。
隻有陳林大早上頂着兩個熊貓眼,頹唐的打着哈欠從訊問室出來,三厘米的頭發絲兒愣是透出跟着主人熬過夜的疲倦感。
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陳林撓撓頭,決定等會兒洗把臉,去辦公室拿上手機,到食堂吃個早飯再做審訊報告。
人剛走到辦公室,還沒進去,值班民警嗖地沖了出來結結實實和他撞個滿懷。
陳林捂着肩膀,擡手剛要說話,值班民警忽然一把抓住他,急道:“陳哥,嫂子快生了,現在在醫院呢,你家裡打電話來讓你趕緊請假回去看看,說是難産,怕有危險!
”
“什麼?
難産?
怎麼說的?
”陳林一激動,調頭就跑,警服都沒來得及換。
民警看看手裡的手機,趕緊追上去:“陳哥,陳哥,手機————”
·
黃子揚精神抖擻走進辦公室,“你就說我厲害不厲害吧!
”
宋經扶着腰,一臉幽怨:“下次輕點,我腰都拉傷了。
”
“昨晚是誰說不夠嗨的?
我這個耕地的還沒說累呢。
”黃子揚拍拍後腰,剛回頭吓得往後一蹦:“我去————你你你你————什麼情況?
”
宗忻穿着警服,正坐在謝遇知對面吃早餐,看到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的黃子揚,不急不慢咽下口牛奶燕麥粥,“早。
”
“早早早早什麼早?
!
你這……你,什麼情況?
把我CPU幹翻了,卧槽,你……你…”
黃子揚看看宗忻,趕緊湊到謝遇知面前壓低聲音問道:“老大,你不是濫用職權給小白花開後門了吧?
這身警服可不興亂穿啊,再說,走關系違反紀律,你這莫名其妙弄一大活人進刑偵支隊,等會兒人都到了,怎麼解釋?
”
宋經跟進來,也看到了宗忻,因吃驚而張大的嘴能吞下一個雞蛋。
宗忻淡定的跟他打了個招呼:“小宋,早。
”
宋經:“……”
過了好半天,宋經才擡手合上自己下巴,後知後覺的回了個早。
陸陸續續,刑偵口的人都踩着點兒進了辦公室,沒多會兒人就到齊了。
謝遇知剝開雞蛋殼,把吹彈可破的雞蛋遞給宗忻,看着宗忻慢條斯理咬下一小口雞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