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霧愣了一下，很快意會到什麼，心跳因此急促起來。

　　“我現在有多出的魂魄，可以借十一嶺主的法器生成一個完整的，我再把我所有的力量給她，代薄嶼庭重聚崆峒印，多出的力量抵消我媽媽他們用崆峒印的代價，是嗎？
”

　　她隻想要救他們。

　　至于旁的人，比如地下城的原住民，他們皿祭法陣，林霧不想管。
那是他們在還欠了池家的皿債。

　　“理論上可以。
”摩川語氣聽不出情緒。

　　林霧雙眼微亮。

　　“但是——”

　　摩川話音一轉。

　　林霧心頭直跳，緊張的問：“什麼？
”

　　“十一嶺主的法器并不能憑空造出一個完整的魂體，你多出的那部分不夠……”

　　“那我再把我自己的魂體分裂出……”

　　“這會讓天道察覺。
”

　　摩川道：“你已經是活下來的‘果’，承着未來明理，同過去并不相融，會讓天道排斥。
”

　　林霧微怔，擰了下眉。

　　“如果現在的我不行……”林霧想着，蓦地道：“那過去的我呢？
”

　　“可以。
”

　　摩川應。

　　林霧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可随即，她呼吸微滞。

　　摩川發覺到：“怎麼了？
”

　　“我……我隻是想起來一件事……”

　　林霧心下暗驚。

　　如果要用小時的她的魂體，那魂體必定受損。

　　而十三年前，她才五歲，正好因魂體受損差點死了，紋身也就出現保護她。

　　所以，這才是她那時會出現紋身的根本原因，是未來的她回到過去，取走了那時的她的魂體？
！

　　聽摩川叫她，林霧回神，說了句沒事。

　　轉而問道：“師父，那我是要回到十三年前，先去取了那時的我的魂體，再去雪域找十三嶺的十一嶺主，生出新的魂體後，再找到那年的薄嶼庭，将我的魂體放進他的體内，以此代替未來的他重聚崆峒印，是嗎？
”

　　摩川道：“沒錯。
”

　　林霧恍然大悟。

　　那麼薄嶼庭能成功做出紋身重聚崆峒印，也是因此了！

　　她回到過去是既定發生的。

　　他身上有她的魂體，能夠與崆峒印的力量融合，紋身也就順利出現了！
但他到底不是池家人，所以這個過程對他來說異常痛苦！

　　林霧深吸一口氣，壓下湧出的沖擊，最後問道：“師父，那十三嶺的具體位置在哪兒？
我應該如何找到十一嶺主？
”

　　摩川沉默了片刻，“你去一座叫高冢嶺的雪山，那裡有個地方，生長着一棵終年不落枝葉的銀杏老樹，樹旁有座古廟，裡面住着位失明的上師。
他會告訴你十一嶺主在哪兒。
”

　　銀杏樹還能在雪域生長？
？

　　林霧納悶，一想摩川都說它終年不落枝葉了，估計是什麼玄術養着的，也就不稀奇了。

　　但林霧又覺這高冢嶺有點耳熟。

　　“師父，這上師……是不是前任七嶺主身邊的舊人？
”

　　“嗯。
”

　　那也就是顧堂奉和薄青城他們去找過的上師了。

　　可薄青晟也沒說那位上師看不見。

　　林霧想了想，問：“師父，萬一我找不到十一嶺主……您能不能現在幫我去找找十一嶺主，借他的法器給我，讓我帶着一并回十三年前？
”

　　林霧覺得這樣比較省時間。

　　“不可以。
”摩川淡淡拒絕，頓了下，又道：“你隻能回十三年前去找十一嶺主借，現在的十一嶺主沒有那件法器。
”

　　林霧一聽心裡微緊，忙問：“十三年前，他的法器還在嗎？
”

　　“嗯，在。
”

　　“那就好那就好，我會趕在他的法器還在的時候去借的。
”

　　林霧放了點心。

　　那邊的男人聞言，蓦地問：“你要回到過去，隻是為了要救那些人嗎？
”

　　林霧點頭應。

　　“如果他們救不回來了，你還會回到過去嗎？
出于……别的緣由的話。
”摩川道。

　　林霧微愣，不假思索的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們的！
”

　　“為師要提醒你，三思而後行。
”摩川道，“魂體受損缺失，會讓魂主失去正常的七情六欲，與人有異，命格改孤……”

　　“我都知道。
”

　　林霧很平靜。

　　摩川頓住了。

　　林霧繼續道：“師父，我很早前就知道我不正常了。
或許我原有的那家人也正是因此而疏遠漠視我，我也好像總是在危險與不幸中徘徊。
”

　　“可我現在不怕。
”

　　“因為這些年裡，我陸陸續續的遇到了很多人，包括你，都對我很好，教會了我不少東西，讓我漸漸懂得曾經我缺失的。
”

　　“我還是成長為一個健全而正常的人了。
”

　　盡管現在她是異人，她也并不覺得自己異類了。

　　林霧認真的說：“師父，謝謝您幫我。
”

　　摩川似乎怔住了。

　　良久的靜默後，摩川淡淡的嗯了聲，道：“我教你，如何通過時空縫隙回到過去。
”

　　他耐心而詳細的說給林霧聽。

　　林霧專注聽完，提出疑問：“這好像并不能準确的回到某個時間點，那我該怎麼……”

　　“你還有為師給你的發串。
”摩川道，“為師已脫離六道，不受天道管轄。
你可以帶着它回去，它會讓你去往十三年前，到你……該去的地方。
”

　　“好！
”林霧徹底放下心來。

　　摩川最後叮囑：“時空縫隙裡很危險，亂流極多，又有天外異物，你要小心，可以帶着崆峒印進去保證安全。
再者，不可在過去逗留太久，也不要讓人意識到你是未來回去的。
擾亂秩序會帶出本不應發生的事，影響未來。
”

　　林霧一一應下。

　　摩川道：“為師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去吧。
”

　　林霧反倒猶疑了下。

　　“怎麼？
”摩川問。

　　林霧輕聲道：“師父，你我在嶺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其實沒有認錯人，說的那番什麼算出我和你有師徒緣的話，也是假的，是嗎？
”

　　摩川沒想到林霧會提出這個。

　　他很快平靜下來，坦然承認：“是。
”

　　林霧啞然。

　　“不過，為師當時的一句話是真的。
”摩川兀地道。

　　林霧問：“什麼？
”

　　摩川微頓，低沉平淡的嗓音低了些，說：“這份師徒的緣分，是你主動應來的。
”

　　林霧愣住。

　　摩川沒有等林霧說什麼，自己直接斷了術法。

　　腦海中那份意識的感應消失了，林霧怔怔的看着手腕上的發串，一時間心情奇怪又複雜。

　　她也沒有再主動找摩川，整理好思緒，去找栾執，在臨近城中央的一片荒地看到了他。

　　他在看着遠處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

　　林霧認了認，發現那些竟然都是池家人化成的石像。

　　她心情跟着沉重幾分，走過去，還沒走近，栾執就已發覺到。

　　“同你師父聊完了？
”

　　林霧停在他身邊，“我知道怎麼回去了，需要做點準備，然後就進時空裂縫。
”

　　栾執沉默的應了聲。

　　林霧猶豫的看他。

　　栾執被她失笑：“你不必這麼看着我，你并不欠我什麼。
如今我已經得到了完整的答案，來地下城這一趟，不虧。
”

　　林霧錯愕：“你來地下城是為了……”

　　“找你，我一直在找你。
”栾執說，“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了地下城，是從你口中知道的。
我以為找到地下城就能再見到你，所以後來發現霍家人在找地下城，我選擇和他們合作。
不隻是為了報仇。
”

　　“在北城，我也沒想到能見到你。
可那時你是我記憶裡的人，又不是，也不認識我。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以為隻有找到地下城才能弄清楚。
”

　　栾執轉身看向林霧，“在嶺南天坑裡時，你問過我能不能放棄霍家人，我說不能，這就是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