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的毫無波瀾,沈灼睫毛顫了下,随即嗤道:“看來我在你心裡又有點價值了。
”
他這話是在諷刺阮梨清,白天說的,沈灼之于她已經沒有任何利益可言。
阮梨清面色不改,她看向一旁的章雪,“章助理介意讓我和他單獨聊聊嗎?
”
章雪今天出奇的安靜,在聽到阮梨清的話以後,她二話沒說,拿起東西就出門。
隻不過臨走前還不忘提醒一句,“保溫桶裡是酒店特意炖的湯,麻煩阮小姐讓沈總喝了,這是董事長特意打電話讓炖的。
”
等到她出去以後,阮梨清眉梢微動,她問沈灼:“章雪怎麼了,今天被吓到了?
”
這實在不像她了。
不僅沒有出言諷刺阮梨清,竟然還算得上客氣。
沈灼聲音發沉,“你就是問我這個?
”
阮梨清這才收回視線,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沈灼,決定開門見山:“在南城的時候,你和阮境白交易,讓他把手裡的東西都給你了?
”
她說的是,暖陽被查封那時候的事。
沈灼眼神有些譏諷,他問:“怎麼,覺得不劃算?
”
他這答案,阮梨清心裡就明白了,阮境白沒和她說實話。
不過她面上也不顯,而是轉移了話題道:“老爺子給你炖的湯,我幫你盛出來?
”
沈灼卻瞥了一眼她随手放下的飯盒,“你不是帶了魚湯?
”
阮梨清說:“我随便在路邊小店炖的。
”
沈灼愛幹淨,他對吃的也要求很高,一向看不上這種小作坊。
然而今天他卻不知道抽了什麼瘋,淡聲道:“那個太油膩,不想喝。
”
他說這話的時候,阮梨清剛好打開那個保溫桶,香氣撲鼻而來,聞着就鮮。
阮梨清平靜地看他一眼,然後将裡面的湯倒了一碗出來,放在他能拿到的地方。
沈灼眉心微蹙,抿唇看着她。
阮梨清眉尾上揚,轉而将自己帶來的湯倒了份放在過去,聲音淡淡:“随你。
”
她這份湯,當真是在路邊一家小店随意買的,雖然看起來像是那條街上最高檔衛生的一家店。
但在沈灼眼裡,估計也隻能算是一家小作坊了。
兩碗湯擺放在那,其實看着差不多。
但章雪帶過來那份是鴿子湯,阮梨清帶過來的是魚湯。
沈灼掃了一眼,然後端起了魚湯,乳白色的魚湯上面漂浮着幾顆蔥花。
他看了會那碗湯,然後又放了回去。
阮梨清正想說别勉強自己,就見他慢條斯理地拿起了勺子,然後很是優雅的慢慢喝着湯。
阮梨清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就又吞了回去。
偏偏沈灼喝完湯以後,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阮梨清卻沒看他,她正低頭看着手機,在回安知許的微信。
安知許一邊關心她有沒有事,一邊解釋自己白天忙着回複導師和醫院的信息,還因為一個病人的病情突然惡化,所以一直在處理那邊的事。
阮梨清表示理解,也和他報了平安,就沒再說什麼。
等到收了手機。
擡眼的時候,卻發現沈灼眼神冷的吓人,直勾勾把她盯着。
她一頓,下意識的問:“你有什麼事?
”
沈灼收回視線,語氣不善:“阮小姐要是沒事,是不是該走了?
”
阮梨清明顯能感覺到沈灼在生氣。
她頓了下,才淡淡道,“剛剛我說了是路邊小店買的,是你自己非要喝。
”
她以為沈灼是喝了那碗小作坊出來的湯,覺得惡心才生氣。
她輕呵了聲:“何苦非要勉強自己。
”
阮梨清一邊說着,一邊将那些垃圾給收了,然後擡腿就準備走。
結果還沒踏出房門,就聽到沈灼忍不可忍的聲音,“阮梨清!
”
她停住腳步,回眸問,“還有事?
”
“……章雪走了。
”沈灼臉色鐵青,半天才吐出這麼一句。
阮梨清看着他,“所以呢?
”
沈灼就不說話了,就死死地看着她。
阮梨清緩了下才反應過來。
她擰眉看着沈灼,聲音聽不出情緒,“想讓我在這照顧你?
”
沈灼黑瞳幽幽:“我不接受陌生人。
”
“那你把章雪叫回來,她不陌生。
”阮梨清說。
沈灼語氣沉了些,“你讓她陪我過夜?
”
阮梨清覺得沈灼這話有些好笑,她想了下才反問道,“你要不要想想你在說什麼?
”
他這話說的,好像阮梨清應該管着他似的。
不過阮梨清還是留了下來,因為醫生突然過來,看了沈灼的傷口後,叮囑道,“你腿上的傷已經是二次開裂,這次一定要注意,最好别用力,不然會更容易感染,本來一個月就很好的傷口,都得被你拖到半年。
”
說完他又看向阮梨清,“家屬也多注意點,别什麼都由着病人。
”
阮梨清站在沈灼的病床邊,手裡還提着吃過的飯盒,看起來确實像他的家屬。
沈灼淩晨的時候還要吊一瓶水,不過他燒已經退下去了。
護士量完體溫後,和阮梨清說道:“要是病人又發燒,立馬叫我們。
”
阮梨清晚上本來就失眠,所以也沒覺得困。
隻是病房裡的消毒水味重,讓她覺得太陽穴有些發疼而已。
“過來。
”沈灼聲音沉沉,他和阮梨清一直都安靜的各自待着,誰也沒主動說話。
幾個小時的沉默,讓他嗓音聽上去有些啞。
他往旁邊靠了靠,散漫又淡然的看着阮梨清:“累了就過來。
”
阮梨清看着他讓出來的一小半床位,言語裡都是嫌棄,“你身上全是藥味。
”
沈灼下颌線一僵,繼而聲音冰冷:“随便你。
”
大晚上的,縱使沒什麼睡意,阮梨清也不想和沈灼周旋。
她隻想安安靜靜的趕緊過了今晚,明天直接把章雪換過來。
沈灼拉她一下,她照顧他一晚上,也就扯平了。
誰也不欠誰,挺好。
然而她忘記了,一晚上過的很慢。
尤其是在需要解決某些問題的時候。
護士剛來拔了針,沈灼就黑着臉下了床,隻是他大概還記得醫生的叮囑,所以左腿沒敢用力,以至于顯得有些一瘸一拐的,看着就費勁。
阮梨清垂眸思索了片刻,還是起身扶住他,“去哪?
”
沈灼語氣平靜,“不關你的事。
”
阮梨清都要被他氣笑了,“不關我的事,那你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幹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