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嘴伸手接了過來,紅通通的糖葫蘆上面裹滿了糖汁,濃濃的香甜不斷地湧上鼻尖。
見她一直拿着不吃,周暮開口,“别将糖汁滴到馬車上。
”
“嗯。
”林清婉低低應聲,拿帕子接住,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周暮眼神瞥過去,這才重新閉上眼睛。
馬車緩緩晃動,往最繁華的花柳巷而去。
半刻鐘後,淩霄在外提醒,“主子,羽香樓到了。
”
林清婉最後一口糖葫蘆含在嘴裡,擡眼看向對面的男人。
周暮:“從現在起,你是本世子的小厮,隻需安靜跟着别說話就行。
”
“嗯。
”林清婉點點頭。
人在屋檐下,小厮就小厮吧。
正當她以為這人要下車時,一直骨節分明的大手卻突然伸了過來,她條件反射的往後躲去。
“别動。
”
她手中還拿着糖葫蘆棍,聞言立即僵住,不敢在亂動。
“我…我今日好像不曾得罪過你…”她聲音很輕,夾帶着一絲委屈。
周暮手一頓,涼涼瞥她一眼,随後動作不停的伸手撫上她的發頂,拔掉固定發絲的玉簪。
林清婉在府中打扮的素淨,除了一根玉簪并無其他裝飾,随着玉簪抽出,三千青絲也随之滑落,散落身前,直至腰身處。
她就那般靠在車廂上,帶着幾分娴靜,幾分怔愣,不施粉黛,不飾钗環,仿若在家中般随适。
周暮眼眸微深,指尖摩挲着手中玉簪,這一刻,他們仿佛像共處一室的新婚夫妻,在蜜裡調油。
“我竟是忘了發飾還是女子裝扮。
”林清婉蓦然回神,将被滴上糖汁的帕子扔在一旁,忙捋着發絲。
周暮不語,靜靜的看着她擺弄。
半晌,林清婉終是無奈的放棄,難為情道,“我不會梳發,你可否讓檸襄上來一趟。
”
周暮開口:“檸襄被留在了成衣鋪那條街上。
”
林清婉睜大眼睛,“檸襄…你……”
“我們待會兒要做的事不适合有人跟着,我讓淩峰帶她去玩了。
”
林清婉:“……”
逛青樓,的确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可她怎麼辦?
“過來。
”周暮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林清婉做到他身側去。
林清婉不樂意,可…還是低低應聲,挪了過去。
周暮捏着玉簪沖裡面指指:“轉過去。
”
林清婉依舊照做。
不多會兒,三千青絲被輕柔撩起,緩緩束于頭頂上方,随着玉簪插入固定。
林清婉眼底盡是震驚,她伸手摸摸頭發,不可思議的仰頭看着周暮。
他…他一個親王世子,竟然會挽發。
周暮錯開眼神,“以往在軍中時,沒有丫鬟仆從,這些事情隻能自己做。
”
“嗯。
”林清婉垂下眼簾,都說軍中是最吃苦不過的地方,便是普通百姓,隻要日子能過的去,都不會願意将自己孩子送去參軍,更何況是出身皇親貴胄的他,其中兇險苦難實難以想象。
正思索着,耳尖突然傳來一陣微涼,她身子一僵,緩緩轉過頭,便見一直耳環已落入他的手中。
不等男人在伸手,她慌忙擡手摘下另一隻放在周暮手裡,那緊張模樣好似周暮是搶劫的匪徒,晚一刻就會要她的命。
周暮手指微彎,将一對白玉耳墜收入了懷裡。
“走吧。
”
林清婉忙不疊點頭,不等他伸出手就跳下了馬車,心中噗通噗通跳的厲害,更是連頭都不敢擡。
周暮看她一眼,眉眼染上涼意,負手而立率先走在前面。
林清婉擡腳跟上,這才發現他們所處的并非是大街,而是一個不算窄的小胡同,眼前是一個不大的紅漆木門,應是走的青樓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