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對程晨姐有偏見。
”宋晴禮側頭看着開車的顧澤川。

　　他聽到‘程晨’兩個字之後，明顯眼眸中閃過一道寒光。

　　“我不想瞞着你，她從小就喜歡我。
”

　　這倒是宋晴禮沒想到的。

　　她猛然想起程晨姐說她想要當一個人的女英雄，女人似乎想通了不得了的事。

　　坐在後座的‘男保姆’宋祈方抱着外孫女突然擡頭嚴肅道：“我就說她怎麼總一副含情脈脈的看着你，我聽說現在的小姑娘為了男人不擇手段的都有，顧澤川你可給我注意了，我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了，你要再給氣走了——”

　　“爸，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

　　從醫院回來之後，宋晴禮就聽到顧澤川一直在打電話聯系醫生，想來是為了李真的事情。

　　宋晴禮也因為這件事情志不高，一直想要去找李真。

　　“醫生那邊聯系的怎麼樣了？
”

　　“醫生已經到位了，可是……李真拒絕治療。
”

　　兩人沉默。

　　宋晴禮擡起眸水光眸子：“許浩，就這麼任由她胡鬧？
”

　　“萬一能夠好呢？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都明白癌症晚期的存活率極低。

　　顧澤川聽到她鼻音很重，立馬把人擁在懷裡，男色下巴輕輕嗑在宋晴禮頭頂，嗓音溫柔：“沒事的，我讓醫生去找李真，追着她做檢查。
”

　　“我讓醫生擡着儀器，找到山裡去，不管李真在插秧還是放牛，都給拽回來，别哭了，晴禮。
”

　　————

　　渝村。

　　許浩有十幾年沒有回家了，回家的路從哪條小道走？
哪裡有一個标志性的牌子？

　　這些他通通已經忘卻。

　　兩人從飛機上下來又坐大巴，然後又搭上了一輛三輪摩托，連軸轉了一天一夜，才在太陽落山之前，來到許浩的家鄉。

　　李真看着遠處的青山隐在薄霧中，山腳下的溪水清澈，走的近一些，還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春天燕子歸來的時候，農民們都開始準備插秧了，在階梯稻田裡總有幾個背着鋤頭樓的背影。

　　階梯稻田就像一面破碎的鏡子，倒映着天空的藍青色。

　　李真從三輪摩托車上下來的時候，撲面而來的風裡裹挾着青草泥土的氣味，這種回歸自然的感覺，讓她心曠神怡。

　　許浩把行李從摩托車上拖下來，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

　　但他的家并不是富麗堂皇的模樣，而且簡易的農家小院，兩層木闆房，一個大院子，養了一群雞，還有一條土狗。

　　家中父母雖然年邁，但長久的歸隐生活讓他們精神氣看上去很好。

　　父親頭發依舊發黑發亮，母親黑發裡也是指摻雜了幾根白絲，穿着都是素衣，院子裡也曬了很多小魚幹，蘿蔔幹，還有紅薯幹。

　　非常有生活氣。

　　許浩牽着李真的手在不平整的山路上慢慢前行，太陽垂入青山下，青藍色的天慢慢變成深藍。

　　入夜的時候，許家小院裡傳來可口的菜香，隔着門闆在大老遠就聞到了，是鍋鏟摩擦的聲音，是瓷碗碰撞的聲音，還有許爸許媽拌嘴的聲音。

　　“也不知道洗碗，就是光坐在那兒吃，你是大爺呀。
”

　　“就是你大爺呀！
”

　　“許老頭，你還來勁了是不是？
”

　　“我洗我洗，你别拿鍋鏟指來指去的，都是油。
”

　　許爸許媽的聲音剛落，許浩就推開院子的木門，走了進去。

　　先是聽到行李箱摩擦地面的聲音，再是看到門口站着兩個年輕人，昏黃的屋檐燈看不太真切，但明明之中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爸，媽，我回來了。
”

　　廚房裡正炒菜的許媽手裡的鏟子‘哐當’一聲掉在鍋裡，隻見她一個箭步從屋子沖了出來：“兒子！
哎呦我的寶貝兒子，你可算回來了。
”

　　許爸是一個情緒内斂的人，即便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但雙眸也是水汪汪的。

　　待他們熟稔的說了一句話之後，這才發現有一個年輕女人站在一旁，臉都笑僵了。

　　“小浩，這位是？
”許媽用手背揩了揩眼角開心的淚水，一家子的視線瞬間就落到了李真身上。

　　不等許浩說話，許爸‘啧’的一聲推了一下這老婆子：“你是眼瞎了嗎？
你沒看着兒子和她牽着手嗎？
”

　　“喲喲喲，這肯定是我兒媳婦兒啦。
”

　　“快快快快進來吃飯，這菜剛做好，你們就來了，真的是太巧了。
”

　　“老許，再添兩雙筷子我再炖隻雞。
”

　　“好嘞好嘞！
”

　　李真擺着手：“叔叔阿姨不用加菜了，我吃的少，真不用。
”

　　許浩返鄉的心情很是愉快，許爸許媽也非常開心，這種氣氛也感染了李真，所以吃飯的時候都多吃了一碗飯。

　　許爸和許浩很久沒坐在一起吃飯了，于是就拿了一壇子陳年老酒，兩人喝的臉紅脖子粗。

　　“你個不孝子，這麼多年我讓你不回來，你還真就不回來了。
”

　　許浩喝的有一些頭暈還不忘給李真夾菜，他立馬反駁：“當初還不是你一定要把我送去顧家，自己又反過來說我不孝。
”

　　“就是你不孝，那你起碼放暑假回來一趟。
”

　　“不是我不想回呀，是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上學的那段時間，顧二少人生發生了重大變故，他作為從小的夥伴，又怎麼能不管呢？

　　李真吃完就幫着許媽收拾碗筷。

　　“哎呦，姑娘你可是我們家的寶貝，千萬别動手啊，千萬别動手，我和别的婆婆不一樣，我就喜歡刷碗了。
”

　　許爸也跟着笑道：“丫頭，你歇着吧，你婆婆啊，最喜歡幹家務了，她有潔癖。
”

　　“你個糟老頭，喝醉酒了别亂說話。
”

　　許浩給她摁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摁了一個動畫片給她看，還是小豬佩奇的動漫。

　　“……”李真無語的看着他。

　　“不喜歡？
”許浩有點醉了，搖頭晃腦的，又摁了一下遙控器，電視機裡的畫面又變成了‘海綿寶寶’。

　　“你覺得我這個年紀還喜歡看這個嗎？
”李真靈魂發問。

　　“哦，明白了。
”許浩用手比了個ok，然後把電視機關了，拿出自己的手機，搗鼓了半天然後遞給李真。

　　“瑪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瑪卡，呣，瑪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
”

　　“……”李真看着許浩像個智障一張一邊唱一邊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