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師謙虛了,宋老師作為老戲骨有很多經驗可以傳授給我們青年,我們這一代青年演員進步的空間非常大,正需要一些沉澱的閱曆和經驗填補。
”
她面上帶着體面的笑容,柔和的回擊宋越的話。
說你出道時間長,說你老就是不說你演技好。
周喜彌說的沒錯,宋越的反派角色确實深入人心,但缺點是隻擅長反派角色。
網友常說他的演技僵化,演什麼都一個樣。
這是他演技最大的弊端。
主持人瞧出兩人之間的不對付趕忙救場:“小佛姐這個觀點很特别啊,想想确實是的,像童星可能在群演的角色理解上不如真正從群演做起的演員,包括生活習慣啊,時間安排啊不是很能感同身受,這對比起來就是他們需要學習的努力型角色……”
“小佛姐這麼會講,前兩天請假肯定看了不少書吧,看來我們得向你好好學習。
”
插嘴的是陳恒,章爽手下另一個藝人,好巧不巧也是《我們的小村莊》的成員之一,因為看不慣她一副與世無争的模樣時不時挖苦她幾句,惡意隻比宋越稍稍收斂一點。
周喜彌也看不慣他一個性騷擾女生的夜店玩咖,還給自己立文藝少年的人設,拍戲期間經常出去玩一通宵,早上起不來,到片場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她大部分和他的對手戲都是和替身完成的。
因為陳恒直接妨礙到她自身工作,她對他的意見比對宋越大。
她笑笑:“我不拍戲的時候确實喜歡看書,前兩天不是生病嘛所以沒怎麼看,但我聽說陳恒私底下很喜歡看書的呀,能給看我們直播的觀衆推薦幾本你最近在看的書嗎?
”
“是嗎?
剛好我最近也缺書看,陳恒能推薦幾本嗎?
”一無所知的主持人信了,遞了一句話。
陳恒尬笑兩聲,沒過腦子的打了個哈哈。
“最近啊,最近在看《新概念英語》。
”
一個劇組的都知道他是什麼貨色,一時不知怎麼搭話,還是主持人接的台階。
“哇,果然學無止境,陳恒演古裝戲也不忘學英語,但也挺合理的,古代也是有外國人的嘛。
”
衆人哈哈大笑,應付着調侃幾句。
直播結束後,她跟主持人和工作人員說完辛苦後快步離開了現場,心焦于銀針的她完全不想管宋越和陳恒私下會如何編排她。
韓穎效率很高,幾天後帶來了消息。
針上面有艾滋病毒。
“小佛姐,我去了幾家醫院都是這個結果。
”韓穎憂心忡忡,“監控裡t搬運服裝的人有好幾個确定不了人選,進出化妝室的人也不少,隻要進了化妝室的人就有可能放針,不行,這個太惡毒了,小佛姐我們報警吧。
”
周喜彌捧着臉越聽越心煩意亂。
一開始她隻是覺得有人想讓她受傷出醜,不是什麼大事想着不要麻煩警察,但顯然這調查的結果太超出她能承受的範圍,她讓韓穎報警,報警前她給老闆,何寒和蔣煜都發了消息。
她沒想到秒回的竟然是蔣煜,他說他會找人來調查的,她回了一個“好。
”。
沒想到發出去沒幾秒蔣煜突然撥了個電話給她。
他們這五年很少打電話,都是簡單的發微信交流,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汨”字她的心髒猛烈地加快,如幼時玩的撥浪鼓咚咚敲着她脆弱敏感的耳膜。
她在緊張。
非常緊張。
她和他在床上不着絲縷貼的再近都沒這麼緊張過。
她舔舔自己因心理作用幹裂的唇,大拇指按住按鍵向綠色滑動,手機不再震動,她将其安靜下來的手機貼近耳廓,一時竟忘了說“喂。
”
電話兩端的人詭異的沒有開口說話,時間長到她以為蔣煜打錯電話了。
“吓到了?
”
終于,蔣煜開口了。
他的聲音經過電波的過濾愈加磁性,淡淡的一句關心語調平平與平常無異,像隻是在和她閑聊今天天氣還不錯。
“有點。
”她答。
對面頓了頓,說:“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
有這句話她心裡安定一大半。
她知道蔣煜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無論是家裡的事還是工作上的事他隻要答應了便會處理。
她的語氣不自覺軟下來:“謝謝。
”
對面又一陣沒講話,周喜彌聽着若有若無的呼吸聲玩着戲服上的系帶,想着要不要問他感冒好點了嗎?
畢竟她是那個傳染源。
在她開口前蔣煜說話了。
“今晚來我酒店。
”
她戲服上的系帶被她扯散,她愣了會解釋道:“我今天會比較晚收工,明天還要很早起來,去的話可能時間上來不及。
”
周喜彌沒說謊,她的戲份快要殺青了,主要戲份全在這幾天,真的抽不出空去找蔣煜。
“我去橫店找你?
”
她沉默了會輕聲婉拒:“整個劇組都住那家酒店。
”
她話沒說完,蔣煜不再自讨沒趣一聲不響的挂斷電話。
手機已經鎖屏,她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她沉重的呼吸聲流動在明亮雜亂的化妝室,她在椅子上坐了會平息心裡竄出來的小火苗,解鎖給他發消息。
“房間号發我吧。
”
蔣煜沒再回她。
她歎了口氣,拿起劇本背早已滾瓜爛熟的台詞,把注意力全放在琢磨演技上,仿佛這樣就能逃避對一些事無法掩藏的在意。
或許人不順就會不順到底。
下午她的對手戲全是和宋越,好在扮演宋越女兒的女二柳依依也在,時不時插嘴緩解她和宋越之間差不多劍拔弩張的氣氛,平常對宋越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了,可直播過後宋越對她的态度又惡化了不少。
觸碰到底線的是他們之間一場挾持人質的戲,宋越扮演的奸臣被逼到窮途末路逮着受重傷的她倉皇跑路,受傷的她全程是被宋越用手臂絞住脖子帶着走。
每次她都被壓迫喉管臉漲得通紅咳個不停,她一咳宋越就立馬松手,嚷着害怕她受傷,這段拍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肯給她一個痛快,。
拍到後面她的喉嚨已經有了淡淡的鐵鏽味。
她咽下口水壓着怒氣跟他溝通:“宋老師,現在就差一個遠景了,我們能不能一條過,讓大家早點下班。
”
“這不是怕你受傷嘛,周老師這麼寶貴的一個人,我怕擔不起這個責任,”宋越坐在椅子上攤手無奈道。
“知道我寶貴還故意拖!
”
宋越沒想到她這麼不客氣地嘲諷他,緊皺眉頭打量今天情緒異樣煩躁的周喜彌。
周喜彌一身戰損俠女裝,臉上劃着星星點點的皿迹,眼神再無平時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冷漠和不耐,見他打量她扯起嘴角眯起黑漆漆的眸子嗤笑他,語氣張揚:“我有後台又怎樣,你羨慕你可以去找,奇人這麼多萬一真有好你這口的。
”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找不到的話好好拍完這部戲吧,說不定這一部是你的告别之作。
”說完她俯身過來,盯着他渾濁的眼珠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威脅他,“你死也給老子死得好看點。
”
她直起身不管他是否答應,對遠處的導演揚聲道:“準備開拍!
”
随後站到自己的位置抱臂看着他,被迫延遲下班的整個劇組準備好一切後統一盯着宋越,僵持沒多久宋越選擇甩袖起身。
這一遍非常順利,導演喊卡後通知劇組下班。
周喜彌起身擦擦身上的灰,快步超越沉默不語的宋越,與他擦肩而過時漫不經心的自言自語道。
“賤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