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怎麼這個時辰來求見?
”陸昭霖眉心皺成了川字。
江詩熒道:“隻怕是有要事呢。
”
“本來還說要好好兒陪你的。
”陸昭霖歎了口氣:“等朕先去打發了他們,再回來尋你。
”
“陛下這話說的,阿熒哪兒敢應下?
”江詩熒嗔了他一眼:“前朝政事要緊。
總歸,陛下忙完了政務,心裡先想到的不是别的姐姐妹妹,阿熒就心滿意足了。
”
陸昭霖笑着起身,邊往外走邊說:“放心,等朕忙完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
江詩熒送他出去,口中道:“小廚房裡今兒做了間筍蒸鵝,還有四鮮羹,都是陛下喜歡的,阿熒讓他們裝上盒兒,給陛下帶回去用吧?
眼看着就到了晚膳的時辰了,便是忙于政務,也不能耽誤了用膳啊。
”
這話說完,不等陸昭霖說什麼,姚興德就投來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宸妃娘娘這一句話,省了他們多少勸?
“朕哪兒就缺你這麼兩道菜了。
”陸昭霖失笑,但是心裡還是因着她的體貼熨帖得很:“那就讓小常子留一留,一會兒提了這兩道菜再回明光殿。
”
戌時末,小常子送食盒回來。
看着四周無人,他拉住秋雨,悄悄兒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陛下那兒還忙着,前朝的幾位大人還沒走呢。
”
秋雨會意,送他出去時,往他手裡塞了個鼓鼓囊囊的荷包。
等她回到江詩熒跟前的時候,将這話說了,就聽江詩熒問:“可謝過他了?
”
雖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是未得明旨就這樣透露明光殿裡的情況,小常子這是冒了大風險的。
秋雨道:“娘娘放心。
”
江詩熒點了點頭:“歇下吧。
”
既然不用等了,不妨早早睡下。
秋雨服侍她上了床,正要放下帳子的時候,阿圓來了。
這一來,卻是帶來了她等的好久的消息。
“娘娘,是珍充容的事兒。
”
“你細細說來。
”
阿圓才剛開了個頭兒,就被她打斷。
“珍充容祖籍易州,”
“易州?
”江詩熒擡眸看向她。
阿圓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是易州。
”
江詩熒眼睑垂下,她若沒記錯的話,皇後的祖籍也是易州。
宋氏一族,是易州當地最為枝繁葉茂的名門大族。
皇後和珍充容之間,莫不是有什麼聯系?
“你繼續說。
”
“珍充容的父親,出身易州的一個讀書人家,如今在康州任刺史。
珍充容有一兄、一姐、一弟,都是一母同胞所出。
如今珍充容的哥哥在京城國子監讀書,姐姐嫁到了康州本地一個清流世家,弟弟妹妹都跟着父母在康州刺史府裡。
您着重提到的木芙蓉花兒,外頭人查了,康州刺史府裡一株都沒種。
倒是聽說珍充容的母親喜愛薔薇,刺史府有個薔薇園子,各色薔薇都種了不少。
”
“他們家在易州的老宅裡,可有木芙蓉?
”
阿圓愣了愣:“這倒是沒說。
奴婢讓他們查一查。
”
江詩熒點頭,又道:“再查一查,珍充容一家子,在易州可出過什麼事。
”
“諾。
”
···
眨眼就是十多日過去。
後宮裡的這些妃嫔,知道了是江詩熒和貴妃一起理事之後,本都擎等着看笑話的。
然而這十多天裡,園子裡平平穩穩的,什麼亂子都沒起。
江詩熒和貴妃之間,不說親如姐妹,卻也是客客氣氣的。
各自領了一堆事兒,互不幹擾。
她第一次打理宮務,竟也什麼岔子都沒出,什麼錯都沒犯。
固然有太後t每日提點着的緣故,與她自己的聰明靈透也脫不了關系。
這十多天裡,若說有什麼不好的,那就是皇後的病,竟絲毫不見好轉。
都治了有小半個月了,據說還起不來床呢。
按例,皇後生病,衆妃嫔該在榻前侍疾的。
皇後大度體恤,隻說不必勞煩諸位妹妹。
諸位妹妹隻需服侍好陛下,便是盡了心意了。
衆妃嫔本也沒幾個真心想要侍疾的。
是以滿後宮裡,也就唯有甯貴嫔、和美人、儀美人三人每日到明秀閣報道。
這一日,明秀閣裡。
皇後打發走了儀美人和和美人,唯獨留下了甯貴嫔。
“這都十多天過去了,娘娘的身子,怎麼看着還沒有起色呢。
”
甯貴嫔的話裡,全是實打實的擔心。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想要好起來,哪兒有那麼容易?
咳、咳。
”
才說了兩句話,皇後就又咳了起來。
甯貴嫔趕緊遞了茶盞到皇後手裡,皇後接過茶盞,潤過了喉,才道:“這些小事兒,畫屏她們來就是了,哪兒至于讓你動手。
”
說着話,她擡起手,将茶盞沖着畫屏的方向遞過去。
畫屏還沒接過來呢,就被甯貴嫔順手接了,放到一邊兒:“娘娘這是說什麼話?
給您侍疾,本就是妃妾的本分。
”
皇後臉上提起一個虛弱的笑:“是本分。
但是這後宮裡,像你這樣懂本分的可不多了。
”
甯貴嫔道:“不管旁人如何,臣妾心裡,是一心盼着娘娘好的。
若能讓娘娘早日康複起來,便是從此要臣妾日日茹素,臣妾也心甘情願。
”
皇後微微轉頭看向她:“你這話,是當真的?
”
甯貴嫔點頭:“自然當真。
”
皇後歎了口氣:“不瞞你說,本宮心裡有根刺。
這刺,一日紮在本宮心裡,本宮就一日好不起來。
”
甯貴嫔道:“臣妾願替您将這刺拔出來,唯願您早日康複。
”
皇後笑了笑,從床頭的暗格裡拿出一個深褐色的荷包,遞給甯貴嫔:“那好,你替本宮,将這東西放進湘影居裡去。
”
“這是什麼?
”
甯貴嫔接過那荷包,順手打開。
等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一看,驚得她立馬站了起來,同時,手一松,手裡的東西就掉到了地上。
那荷包裡,是一個縫制而成的娃娃,娃娃身上,寫了兩行字,紮了幾根針。
甯貴嫔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圓:“這是,巫蠱之術。
”
見她這反映,皇後剛想說什麼,卻又忍不住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兩朵不正常的紅暈。
這一次,畫屏遞茶給她的時候,甯貴嫔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