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

　　蘇十一本來剛剛躺下，聞言“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起身太過，人還眩暈了一小會。

　　但她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難受，忙問道：“怎麼回事！
”

　　胡青山臉色鐵青着說道：“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好像是二丫在街上的時候，忽然被一條狗追着咬。

　　“然後二丫就拿石頭砸，拿棍子打那條狗，但并沒有打死。
隻是稍微打傷了，讓那條狗别再追着她咬。
”

　　“結果沒想到，那條狗是安甯郡主的寵物！
安甯郡主正好出來找狗，看見二丫拿石頭砸狗之後，居然讓人拿石頭将二丫活生生砸死了！
”

　　“之後甚至把二丫的屍體扔到亂葬崗，又找來了幾條野狗，把，把二丫的屍體……現在亂葬崗就隻有幾塊帶着皿肉的骨頭，還有二丫破碎的衣服……”

　　他也是去找張氏的路上，聽說了這件事。

　　本來也沒往二丫身上想，還是聽一個路人說，好像是張氏的鄰居，認得二丫，急匆匆的回去和張氏報信。

　　胡青山确定二丫的确沒在家，又跟着去了亂葬崗，發現張氏在那抱着幾塊骨頭在那哭嚎，才趕緊回來告訴蘇十一。

　　嗡嗡——

　　蘇十一耳邊傳來陣陣的耳鳴聲，整個人隻覺得天旋地轉。

　　她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讓自己瞬間清醒了過來。

　　“你，别——”

　　胡青山有些無奈。

　　這女人，還是對自己這麼狠。

　　蘇十一咬着下唇，等眩暈的感覺過去了，立刻下床穿好鞋子，起身跟着胡青山上馬，匆匆的趕去了亂葬崗。

　　一路馬兒急奔，蘇十一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要被颠簸的吐出來了。

　　一陣陣難受想要嘔吐的欲望襲擊着她。

　　但蘇十一隻能咬牙忍着。

　　下了馬兒的時候，還是胡青山扶着她，她才能站穩呢。

　　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虛弱。

　　平時裡，清冷無比的亂葬崗，此刻正裡三圈外三圈的圍着一群人。

　　不少女人都在那抹眼淚。

　　“太慘了，可憐的孩子啊。
”

　　“是啊是啊，當娘的人，看不了這個啊。
”

　　“那個郡主也太過分了吧？
就是打了t一下她的狗，還是她的狗先咬人家小姑娘的，居然把小姑娘直接活生生的打死了？
連個完整的屍體都沒給留下！
”

　　“噓——你怎麼敢說的？
不要命了啊！
閉嘴吧。
”

　　“就是就是，大家也千萬别說啊，那哪裡是個郡主啊？
簡直就是一個瘋婆子啊。
”

　　……

　　人們對二丫的憐憫，還有張氏嘶啞着的哭聲，傳進耳朵裡，蘇十一卻覺得好像有無數的鑼鼓在耳邊敲響一般。

　　好疼！

　　耳膜都快要破開了！

　　但蘇十一根本顧不上身體的疼痛，着急的推開人群，由胡青山扶着擠了進去。

　　張氏哭的嗓子都劈了一般，沙啞的不像樣子，抱着幾塊沾染着鮮紅皿肉的骨頭，還有幾塊破碎的衣服，傷心欲絕！

　　“我的女兒！
我可憐的二丫！
你讓娘怎麼活！
怎麼活！
”

　　“天殺的！
老天爺，你眼睛瞎了嗎！
”

　　“二丫，二丫你睜開眼睛看看娘啊！
娘以後什麼都聽你的啊。
”

　　“嗚嗚嗚……”

　　一旁的大丫也已經哭的喉嚨喑啞，幾乎說不出話來。

　　“二丫？
”

　　蘇十一望着那幾塊沾染着皿肉的骨頭，死死地咬着牙關，壓制着那份嘔吐的感覺。

　　她不願意相信！

　　不可能！

　　“沒有屍體，就代表着二丫一定沒死！
”

　　蘇十一大聲地嘶吼着。

　　那一陣陣的眩暈感又一次的沖擊腦海，翻滾的嘔吐感湧了上來，可蘇十一死死地忍住了。

　　不能，不能在這個時候添亂。

　　張氏茫然的看了過來，但看清楚是蘇十一之後，立刻爬了過來，拉扯着蘇十一的衣裙，在那哭喊着：“娘，你幫幫我，幫幫二丫好不好？
”

　　“之前的事情都是我錯了，我給你磕頭，我給你賠罪，你幫我把二丫找回來好不好？
”

　　說着，張氏就抱着那兩根骨頭砰砰的磕頭。

　　她死也不願意相信二丫死了！

　　蘇十一忍着眩暈感開口：“你起來，咱們一起找二丫。
”

　　沒有見到屍體，就讓她相信二丫死了，那不可能！

　　蘇十一強撐着望向四周，嘶啞着開口詢問：“我是二丫的奶奶，求求你們，誰當時在場看見了？
我的孫女……真的死了嗎？
”

　　半晌後，才有路人開口。

　　“死了啊，當時在大街上就已經被砸死了，好幾塊大石頭砸在腦袋上，皿嘩啦啦的流了一地，當時就死了。
”

　　“是啊是啊，我當時也看見了。
”

　　至于到了亂葬崗之後的事情，他們就不知道了。

　　看着安甯郡主如此暴虐，誰還敢跟上來看啊？

　　誰都想看熱鬧這是事實，但也都想活着啊。

　　就這個安甯郡主的熱鬧，他們怕是看不幾分鐘，就死了啊，哪裡還敢多看？

　　蘇十一不願意承認：“不會的，腦袋被砸破了，但當時也未必會死的。
沒看見屍體……”

　　“唉，那個郡主下手那麼狠，又派人看着等野狗将人咬死了，撕碎了才走的……怎麼可能還活着？
”

　　有人憐憫的說道。

　　以那個安甯郡主的殘暴手段，她手底下的人，怎麼敢放水呢？

　　所以啊，那丫頭指定是死了的。

　　“不會的，不會的。
”

　　“二丫，二丫！
”

　　張氏哭喊着，她不明白，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女兒就死了呢？

　　這時候，人群裡忽然有人說了一句：

　　“當時那姑娘倒下的時候，懷裡掉出來不少錢……也不知道那姑娘出去幹什麼的。
”

　　“是啊，我好像也看見來着，跑着出去的，好像很着急。
”

　　張氏怔愣了一下。

　　蘇十一立刻在人群中搜尋那兩個人，用力的捏了一下胡青山的手。
後者會意，也立刻尋找剛剛說話的聲音。

　　可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之後那兩個人沒有再開口，一時間，居然也找不到具體是哪兩個人！

　　“二丫，二丫能去幹什麼呢？
還拿了那麼多錢？
”

　　張氏有些茫然。

　　剛剛哭喊的聲音有些大了，叫她腦子有些發懵，思考的有些遲鈍。

　　大丫哭着說：“二丫好像是想去大牢見我爹，二丫，二丫是擔心娘你和奶奶再吵起來……”

　　嗚嗚。

　　她當時應該阻攔的。

　　她居然沒攔着！

　　“我，我當時看見了，但是沒攔着。
我要是攔着的話，是不是妹妹就不會出事了啊？
”

　　大丫痛苦極了，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她止不住的後悔。

　　怎麼就沒攔着呢？

　　“嗚嗚，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害死了妹妹……”大丫痛苦的啼哭出聲。

　　甚至哭到顫抖蜷縮。

　　可張氏卻是顧不上了。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二丫是想去大牢裡，找她爹？

　　怎麼會忽然想去大牢裡找她爹呢？

　　對了。

　　“是我，是我想去找明仁說一說他娘懷孕的事情……”

　　所以，二丫才打算先去找她爹，說一說？

　　這孩子，到底還是偏着她奶奶，不想她和她奶奶吵起來？

　　“哈？
”

　　張氏又哭又笑，掙紮着站了起來，望着蘇十一，眼底染上刻骨的恨意！

　　“都是你！
”

　　“啪！
”

　　張氏揚手就是一個耳光！

　　而蘇十一一直眩暈又惡心，難受得不行，因而也就沒有注意到這一巴掌，并沒有躲開……

　　清脆的巴掌聲，在蘇十一的臉頰炸開。

　　“嗡——”

　　蘇十一隻覺得腦子裡，腦漿好像被人攪拌一般，惡心極了。

　　“哇——”

　　有胡青山拉着，蘇十一沒有摔倒，但卻一歪頭，吐了出來。

　　風中送來鮮皿的味道，蘇十一吐得越發厲害了。

　　“我的娘啊，兒媳婦打婆婆？
千古奇聞啊。
”

　　“這是刺激瘋了吧？
”

　　路人都看懵了。

　　張氏卻咬牙切齒，又要撲過來撕打，卻被有所準備的胡青山一腳踹開。

　　胡青山剛剛也是萬萬沒有想過，張氏會對蘇十一動手，因而沒有防備，才會被張氏得逞的。

　　如今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張氏再打蘇十一一次呢？

　　“你瘋了！
她是你婆婆！
”

　　胡青山怒喝。

　　張氏摔在地上，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大丫害怕的爬過來：“娘，娘……”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隻是茫然的跟在張氏身邊。

　　張氏掙紮着站起來，搖搖晃晃，大笑出聲，指着蘇十一說道：“大家快看啊，我公公還活着呢，我婆婆這就和這個男人搞破鞋，還懷孕啦！
”

　　“要不是因為我知道她懷孕了，打算去告訴我男人！
我閨女擔心我和她吵起來，又怎麼會着急的想着先去告訴她爹？
”

　　“如果不出去，又怎麼會碰見那條狗，又怎麼會死的這麼慘！
”

　　“蘇十一娘，你個不守婦道的浪蕩貨色！
人盡可夫的賤人！
我說你怎麼不管明仁了呢，原來是又有小雜種了！
”

　　“你抛棄親生兒子，又害死了自己的親孫女，你怎麼不去死啊！
”

　　“哈哈哈，我等着看你的報應！
”

　　“哦，對了。
我怎麼忘了呢，你那小兒子蘇明禮不也是被你親手殺死的嗎？
還有牛牛，你唯一的親孫子，也是給你丢下山崖摔死的啊！
”

　　“哈哈哈哈，親生兒子和親孫子你都能殺，更何況隻是一個孫女呢？
”

　　“蘇十一娘！
你個惡毒的女人，你會有報應的！
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