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怎麼樣?
喜歡嗎?
”
喬星純面上含笑,仔細地端詳着薄靳言此刻的模樣。
這還是她頭一回在他臉上看到這麼豐富的表情。
光是他那雙深邃的瑞鳳眼。
她都能看出他的錯愕,悲恸,心疼以及愧疚。
薄靳言抿着唇,輕輕地撫摸着畫卷上她狼狽又殘破的身軀。
他甯可受傷的是自己,生病的也是自己。
喬星純這樣問他,無異于殺人誅心。
“軟軟,你打我一頓好不好?
”薄靳言難受得不知道該怎麼發洩。
如果喬星純願意原諒他,讓他做什麼都行。
哪怕是折壽十年,二十年,又或者明天立刻暴斃,他都能接受。
“你可真無趣。
”
喬星純草草結束了兩人的對話。
她不敢再繼續下去了。
昨天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她短暫地厭惡了他一段時間。
可是她還是太好哄。
他一難過,她又心軟了。
“今晚老秦會來家裡,你别害怕,他不會窺探你的心事,随便聊聊而已。
”
薄靳言很能理解喬星純現在的精神狀态,他也抑郁過,所以他很清楚,這種情緒是不受自身控制的。
可能上一秒還是晴空萬裡。
下一秒又開始暴雨滂沱了。
喬星純沒有選擇拒絕秦晉陽對她的軟性心理幹預。
她的抑郁症複發了,真正發作的時候,她也沒辦法控制住情緒。
考慮再三,她還是很認真地和秦晉陽聊了會兒。
秦晉陽走後。
喬星純回了卧室,換上了一t套情趣睡衣。
這套衣服,還是薄靳言給她買的。
“好看嗎?
”
喬星純叩響了薄靳言卧室的門,很直接地問道。
“軟軟,天氣轉冷,還是多穿點,别感冒了。
”
“家裡又不冷。
我是在問你,好不好看?
”
“我不該讓你穿成這樣。
”
薄靳言後知後覺,總算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認真地道歉:“對不起,我太愛吃醋了。
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有接觸,就難受得抓耳撓腮。
”
“原來,你也不喜歡我這麼穿?
”
喬星純低頭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和雙腿上布滿了淤痕,低低地說道:“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就去換上你給我買的孕婦裙?
孕婦裙保守點,剛好能夠遮住這些礙眼的痕迹。
”
“我錯了。
”薄靳言并沒有給喬星純穿上孕婦裙的機會。
那個夭折的孩子已經成為兩人之間秘而不宣的默契,一旦提及,勢必兩敗俱傷。
“軟軟,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
“我不累。
”
喬星純發現薄靳言也有脆弱的一面,就像是發現新大陸。
“你去陪陪孩子們?
”薄靳言有些吃不消喬星純的連番進攻,緩聲提議道。
“哦,好吧。
”
喬星純最後還是看在孩子們的面子上,放過了他。
她換了一身正常的衣服,若無其事地陪着孩子們看動畫片。
薄靳言躲在卧室裡,驟然陷入情緒低谷。
他的心情很顯然也受到了影響。
考慮良久。
他終于還是拿起剪刀,将自己身上的衣褲剪得破破爛爛。
那天,他要她穿上情趣睡衣的時候。
她問過他,如果她讓他穿得跟個牛郎一樣,他是什麼感受。
他直截了當地回答,他不會穿。
沒想到這才幾天,他就要親自打自己的臉了。
喬星純哄睡孩子後。
一回屋,就看到薄靳言可憐兮兮地站在牆角。
她眯着眼,仔細地研究着他身上的衣服。
黑色襯衣被剪了十來個破洞,兇肌腹肌肱二頭肌統統裸露在外。
看上去還挺誘人。
而他原本做工細緻的西服褲上,也被劃了好幾道口子,腿部上的肌肉線條隐約可見。
“說說看,穿成這樣是什麼感覺?
”喬星純單手挑着他襯衣上的破洞,随口問道。
“這要看面對誰,不能一概而論。
”
“怎麼說?
”
“如果是面對其他女人,我會羞憤難當。
但是面對你,我甚至在期待,你能對我做些什麼。
”
“......”
喬星純原以為他将自己捯饬成這樣,應該能夠體會她被迫穿着情趣内衣和他做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沒想到他竟給了她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怎麼說呢...就很難評。
可能她和薄靳言的腦回路不太一樣。
兩人在大部分時候,都沒法相互理解。
“出去,我要睡覺了。
”
喬星純更加郁悶,語氣不善地下了逐客令。
“嗯,晚安。
”薄靳言很識相地走了出去。
喬星純蹙着眉不耐煩地看着他的背影。
意外發現他屁股上還剪了兩個洞,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她突然有些懷疑,薄靳言的精神狀态真的還正常嗎?
睜大眼睛仔細觀察着他衣服上的破洞,喬星純竟又發現,每個破洞都是心形的。
瘋了...薄靳言一定是瘋了。
喬星純上了床,再不去想薄靳言的怪誕行為。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平穩渡過這幾天,收拾完林家父女,再等念念做完手術,她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這期間,她一定一定要把持住。
千萬别被薄靳言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午夜夢回。
喬星純半夢半醒之際,隐約感覺到腰間橫亘了一隻溫熱的大手。
她吓得立馬睜開了雙眼。
沒有受傷的右手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摸出了藏在枕頭底下的剪刀,狠狠地朝着薄靳言的手背紮了上去。
“嗯...”
薄靳言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剪刀,手背上瞬間皿如泉湧。
喬星純拔出紮在薄靳言筋骨處的剪刀,正準備二次攻擊,手腕已然被他穩穩地攥在手心,“想要我的命你吱一聲就行,我自己動手。
”
薄靳言疼得整隻手都在不自覺地發顫。
然而比起傷口處傳來的尖銳刺痛。
他總覺得,他的心要痛上一萬倍。
“軟軟,殺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想要我的命,我給你就是了,别髒了自己的手。
”
薄靳言搶過了她手裡的剪刀,輕聲問道:“說吧,你想往哪裡紮?
”
“你怎麼在我床上?
”
喬星純沒想傷他,她隻是做了噩夢,本能地拿起剪刀自我防禦。
之所以把剪刀藏在枕下。
是因為這幾天噩夢連連,她聽說将剪刀置放在枕頭下面,就不會做噩夢,這才抱着試一試的态度照做。
薄靳言收走了剪刀,默不作聲地下了床。
他沒想着占她便宜。
上了她的床,是因為她夜裡做噩夢又哭又喊,他不放心,才跑她房裡睡。
福伯聽聞動靜趕來。
發現薄靳言手背上汩汩冒皿的大窟窿,忙上前攙扶着他,“先生,這怎麼弄傷的?
”
“沒事,小傷。
”
“還是去醫院包紮一下,以免傷到筋骨,耽誤最佳治療時間。
”
福伯瞄了眼薄靳言手中的剪刀,嚴肅地補充道:“最好還得去打一針破傷風,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
“我說了沒事。
”
薄靳言懶得處理傷口,她巴不得他去死,他也不想活了。
“不行的,先生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個家得散。
”
福伯見自己說話不管用,索性将田媽等人都叫了起來,聯合将薄靳言送去了醫院。
喬星純也跟着起了身。
她披上了一件外套,輕倚在門口目送着薄靳言被福伯等人護送上車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我的病似乎更重了。
”
喬星純呢喃出聲,意識到自己的情緒病愈演愈烈,她趕緊找出了壓箱底的一瓶帕羅西汀,就着涼水吞服了下去。
吃完藥,她又靜靜地躺到了床上。
在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情況下,她索性起身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
猶豫再三。
她終究是沒忍住,點開了薄靳言的微信聊天框,打下了一行字:【手沒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