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公主求見皇上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蕭九安一出宮就知道,不過他隻是應了一聲,就不再多問。
回到王府,蕭九安大步朝寒水堂走去,剛走進書房,侍衛就來報:“王爺,王妃求見。
”
“王妃?
”昨晚不歡而散後,紀雲開居然還會來找他,還真是意外。
不過,想到琉璃坊的事,蕭九安就知道紀雲開為何而來。
想必,是來求他幫忙的吧。
這女人,總算有求人的姿態了。
“讓她進來。
”蕭九安將剛拿起的信件放下,身子往後仰,靠在後椅上,雙手隨意的放在扶手上,可就是這麼一個簡單、不經意的動作,卻流露出無法言語的霸氣。
侍衛暗暗吸了口氣,連忙退了下去,不多時紀雲開就進來。
見蕭九安隨性的靠在椅子上,紀雲開就知道蕭九安是在等她,而不是向先前那般,動不動就給她下馬威,讓她在書房內枯等,這可真是可喜可賀呀。
“王爺,琉璃坊的事你知道了嗎?
”蕭九安不給她下馬威,紀雲開自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
“嗯。
”蕭九安輕應了一聲,略略擡眼,掃了紀雲開一眼,見紀雲開神色平靜,沒有一絲求人的窘迫,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開心。
他們是夫妻,確實不需要用求的。
“端王世子說查不到幕後主使者,不過我想也就是那麼幾個人,所以我給他出了一個主意……”紀雲開不再重復琉璃坊的事,隻將她給端王世子出的主意說了出來。
琉璃坊畢竟有燕北王府一份,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事要告訴蕭九安一聲,不然出了差池,琉璃坊虧了錢,蕭九安怪端王世子就不好了。
“就這些?
”聽完紀雲開的話,蕭九安不可避免的臉黑了。
他還在等這個女人開口求他呢,他甚至想了,要是紀雲開求他,他是要直接應下?
還是故作為難,等她多求幾聲呢?
可不想,這女人壓根不用求他,自己就把事情辦好了,還辦得……這麼漂亮,就是他也挑不出錯來。
“就這些,王爺有不滿的地方嗎?
”紀雲開客氣地尋問了一句,雖然她怎麼想都覺得,她出的主意是最好辦法。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與其天天防著北辰、南疆人打主意,不如主動出手。
她就不信,端王世子把這話放出來了,天武的人還敢妄動,更不相信北辰、南疆會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就為弄一個爛大街的方子。
他們真要這麼做,紀雲開也認了,反正最後吃虧的,肯定不是她。
不滿?
紀雲開事情都做了,他還有什麼不滿的?
不過,他還是要提醒紀雲開一句,有些事……不宜做得太過。
蕭九安擡手,在桌面上輕敲了一下:“你可知,琉璃坊被燒,皇上為何一點也不重視?
”
“因為……更大的利益?
”紀雲開想了想,才回道。
“天武公主今天進宮見了皇上,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皇上不會允許你們制作琉璃。
”他們做出了琉璃,皇上不僅沒有好處,還能壯大燕北王府的勢力,要他是皇上,他也不會允許。
“天武給出了更大的利益?
”利益為先,紀雲開能理解皇上的所作所為。
蕭九安搖頭:“不,是你們一點利益都沒有給皇上。
”
琉璃坊的事,是端王世子和紀雲開一手操辦的,他一直以為依端王世子的聰明,應該會給朝廷一些好處。
結果,端王世子一點好處也沒有給朝廷,且把大量的好處給了燕北王府,這樣的情況下,皇上會滿意才有鬼。
敵強我便會弱,皇上是不會給他壯大的機會的,這也就是他寧可把金礦夷為平地,也不願意冒險讓皇上知曉他尋到金礦。
皇上要知道了,隻會對他防備更深,甚至會加快滲入燕北軍的速度,打破朝廷與燕北之間微妙的平衡。
而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他為了護住燕北王府,為了護住燕北軍,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不過,這些蕭九安不會跟紀雲開說,紀雲開隻要負責做燕北王妃就好了,外面這些風風雨雨,自有他蕭九安一肩扛。
紀雲開一怔,主動認錯:“這事……是我的疏忽。
”她承認,她在做這件事完全沒有考慮到朝廷的立場,也沒有想過給朝廷好處。
在她看來,燕北王府與朝廷是對立的,既是對立那就不可能存在合作,畢竟朝廷怎麼會放任燕北王府發展壯大。
“與你無關。
”紀雲開不過是一個女罷了,哪裡懂這些,且這事不管他們怎麼做,隻要燕北王府占了好處,皇上就不可能放過他們。
“這件事你不必再管,端王世子會處理好。
”紀雲開主意都給他出了,要是還擺不平此事,那端王世子也不過如此。
紀雲開輕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
這事她確實做得不夠漂亮,沒有考慮到各方的利益,給燕北王府和端王世惹麻煩了,現在蕭九安不讓她插手,她便不插手罷了。
除了琉璃坊的事,紀雲開還有一件事想要征求蕭九安的意見:“至道學宮的莫問先生給我捎口信,邀我去至道學宮,我能拒絕嗎?
”
“你不想去?
”蕭九安詫異地看著紀雲開。
這個笨女人可知道莫問先生邀請代表什麼?
紀雲開這一去,必然會造成轟動,也會在清流名士中占一席之位。
很明顯,莫問先生這是在提攜紀雲開,至於原因?
就衝鳳祁是莫問先生的弟子這一點,就足夠明白了。
雖然,他有點不開心,但是……這事對紀雲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他不會阻止。
“不想去。
”紀雲開搖頭拒絕,眼中沒有一絲不舍,坦坦蕩蕩地道:“我沒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資格成為莫問先生的客人,才女這種東西是要真材實學的,是要靠腦子的,而不是靠臉的。
我能裝一時卻裝不了一輩子。
莫問先生是看在師兄的面子上,才這麼幫我的,我不能給師兄抹黑。
”
她不是什麼大才女,她雖不至於目不識丁,但絕不是什麼才華橫溢之輩,莫問先生把她捧得這麼高,她摔下來會很慘的。
而且,裝才女這種事,裝一時可以,要裝一輩子,她真得做不到。
沒有金剛鑽就不要的攬那瓷器活,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蕭九安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女人會這麼自貶自己的。
他見過的女人不說皆愛慕虛榮,但有這樣成名的機會,絕不會放過,可偏偏紀雲開就一點也不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