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學士細細斟酌,也覺得殿下說得有道理,當即枯死的心仿若注入了生命之泉,那精神氣汩汩地往外冒泡呢。
他抓住了扶手挺起,“殿下放心,老臣知曉怎麼做了。
”
少淵喝茶,幹杯!
輪到錦書出馬,給他把脈什麼的也是門面的功夫,知曉他是嚴重的營養不良了,也必定傷了脾胃,早便備下了藥。
過了兩日,吳大學士府中傳出他老人家起夜的時候摔了一跤,摔傷了腰骨,趁傷上了折子,希望陛下能恩準他提前緻仕。
景昌帝恨毒了他,哪裡還願意在朝堂上見他那張老臉?
這頭打瞌睡,那頭便送來了枕頭,景昌帝甚至都沒有假意挽留一下,便恩準了。
談判在即,這是男人的事,與錦書無關。
辛夷問了她幾遍,要不要看報告。
錦書在喝了幾杯冷茶之後,道:“取來吧!
”
都催七八次了,那些不必有的惶恐雜念,也都摒棄了,該看了。
起風了,憋著一場貴如油的春雨。
外頭有小孩的嬉鬧聲傳來,是家生子陪著李若北在玩耍。
孩子的笑聲很歡樂,充滿感染力,驅散了即將要下雨的陰沉。
報告就是這麼隨意地在錦書的手中展開,她沒有絲毫的猶豫便看向結果欄。
第一份是她與落祁北的親子鑒定報告。
第二份是她與攝政王的全同胞鑒定報告。
第一份,四條九,吻合。
第二份,百分之七十五,親緣關系確定。
她擡起頭,莫名地覺得鼻子有些酸楚。
她想起了跳級到初三準備中考的時候,學校要舉辦百日誓師大會,班主任堅持要她把家長請到學校來。
她給舅舅打了電話,舅舅在電話那頭罵了很久,說他這個月不能再請假了。
不就是中考嗎?
多大點屁事。
舅舅很生氣地掛了電話。
誓師大會上,有一個煽情的環節,是父母手搭手把自己的孩子托舉起來,孩子就做出一個騰飛的姿勢。
她沒有父母,所以她站在了椅子上,握拳揚肘,腳尖踮起做出那騰飛的姿勢。
但椅子不穩,她撲了下來,引得哄堂大笑。
等她從地上爬起,眾人看到她滿臉的皿,這才止住了笑聲,面容變得憐憫同情,紛紛圍過來,有人遞上紙巾,有人扶住她的肩膀,有人幫她擦皿。
班主任急匆匆地跑過來,彎腰便背起她往校醫室走去。
班主任一米五三,八十五斤的小婦女,背著她的時候,她腳尖幾乎都要碰地了。
老師走得踉蹌,卻沒有放開她。
錦書想起這一幕,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笑聲中,她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撇除天戰醫局,她童年時候所遭受的苦難,就是這些一件一件的小事,但也總是伴隨著小溫馨而來的。
她的人生,在海監之前,不算幸福,但真的不糟糕。
和他們所經歷的苦難比起來,不值一提。
她把報告疊好,遞回去給辛夷,臉龐上漸漸地籠上了一層辛夷看不懂的光彩。
“辛夷,告訴你一個秘密,往後我有哥哥,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了。
”
“我父親叫落祁北,我母親叫萬景淺!
”
辛夷歪著腦袋,眸子亮晶晶,“這不是秘密,我早看過報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