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隻見莊嚴的東華門佇立於前方,似一座城牆,高大磅礡,氣勢壓人。
守門禁軍見了令牌,拱手行禮,沒有阻攔,但落錦書卻見得有一名禁軍急忙往裡跑,應該是去稟報景昌帝。
雲少淵自也瞧見,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那把戲,他會繼續耍的。
”
“你要讓他玩嗎?
”落錦書覺得也忒難為情了吧?
一會兒有一個人躺在哪裡裝太上皇,他和她也明知道不是,識破不識破好呢?
雲少淵卻是微微勾唇,頑皮道:“先玩著,到了乾坤殿再說。
”
落錦書看向他的清雋高貴的側臉,竟似尋到了一抹調皮,瞧了一會兒才移開眸子,心底喟嘆,每一次看他,眼珠子似乎就要釘在他臉頰上,舍不得移開。
“進了乾坤殿之後,你們父子說話,我在外頭等你們吧,畢竟你們許久沒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的。
”
雲少淵凝了凝,眼底似閃過一抹無奈,“倒不必,我們父子之間有默契,許多話盡在不言中。
”
落錦書看著他,有些奇怪他的神色變化。
守宮門的禁軍確實是去稟報景昌帝了,景昌帝早就做了準備,當即命人去乾坤殿,安排一名年邁的太監躺在側殿裡頭,然後讓杜公公去引他們到側殿。
那太監是早就備下的,是得了重病的老太監,一直叫太醫用藥吊著一口氣。
反正,雲少淵瞎了瞧不見,落錦書又不曾見過太上皇,隻要雲少淵相信太上皇是真的昏迷,往後就沒那麼多事。
而且,他此刻更加不想讓雲少淵見到太上皇,那晚的事太上皇必定是心裡有數的,隻是沒有確定,重病之人總有幻覺,他大抵以為是幻覺。
不讓雲少淵見到太上皇的原因還有一個,當晚他跟太上皇說過雲少淵死了。
這些事情,真讓他焦頭爛額,太上皇是如此,皇後也是如此,一個個將死不死的為難他,太上皇霸占著帝權,皇後拖著未死也不能冊封愛妃為後。
這個皇帝,當得很力不從心,所有的事情都不如他的意,就連想立儲也被雲少淵阻攔,本以為戰場重傷,一路回京會死於路上,結果他卻好了起來。
幸好,雙眼從此看不到,也遭受痛楚折磨,許院判說過,他耗不了多久。
這三個人什麼時候閉眼了,他才能真正安心。
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奏本,這又是參風兒的奏本,眉目凝了凝,面容有一種惡意的冰冷,“翁寶,你也去看看吧,看看那瞎子是怎麼摸著進乾坤殿的。
”
翁寶擡起耷拉著的眼眉,道:“陛下,奴才這就去替您瞧瞧。
”
翁寶告退,疾步往乾坤殿而去,但事實上,禁軍一早就盯著了,回去稟報景昌帝蕭王與一女子牽手慢慢地走著,仿佛重傷未愈的樣子。
景昌帝恣意地靠在龍椅上,光芒映照臉頰半陰半明,“朕那弟弟一向自負狂妄,如今卻要牽著女子的手才可走路,好生凄涼。
”
景昌帝是覺得解氣的,他所有的郁郁不得志,都來源於這個弟弟的強大,打不倒他,唯有希望他死,他死不去,唯有希望他慘,如今失明,日夜承受痛楚才叫人覺得安慰啊。
他曾很喜歡這個弟弟,在他年幼時,可惜人長大之後,便再回不到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