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和禦前侍衛急忙扶著他離去,身後傳來了“吾皇萬歲”的高呼,他聽在耳中,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少淵轉身出殿,謝康追了上去,微笑著道:“殿下早料到了吧?
”
少淵茫然,“怎麼可能預料到?
本王從不妄自揣測聖意。
”
謝康豎起了大拇哥,高人!
少淵問道:“謝大人是要回衙門還是留在前殿看雲靳風挨打?
”
謝康擺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看人挨打的事雖說痛快又解恨,但有隱患啊。
”
少淵負手,“謝大人言之有理,本王也不看了。
”
他們不看,有人看。
這是活久見的奇聞,陛下對蜀王寵溺到了似天高似海深的地步,朝廷上輕責一兩句是有的,關起門來教育打罵,或許也會有。
像這樣直接下旨把他拖進來杖責三十大闆,前所未有。
雲靳風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三十大闆等著他。
三十大闆他還能忍受,但聽到說三十大闆之後還要到吳府去道歉,他寧可死了。
但是,死也死不成,這是他第一次領略到真正聖旨的威力。
禦前侍衛兇神惡煞地闖入府中,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捆綁起來,丟上馬車直奔皇城而去。
午門外,大臣們都在翹首等待,看著那不可一世的蜀王被摁在了受刑凳上,執刑的禁軍舉起廷杖,朝他的屁股重重打下去。
狂怒,嘶吼,慘叫,響徹整個皇城。
打到二十大闆,人就昏過去了。
魏國公府的人遠遠地圍觀,臉上沒有一點情緒,但是心裡的挫敗感狂湧而上。
算是毀了。
三十廷杖,人便剩半條命了,還不能馬上就醫,擡著皿淋淋的軀體到了吳府,再由選司禮監宣旨,監督進行賠罪。
雲靳風根本無法說出一個字,他是昏過去的狀態。
吳大學士也被人擡了出來接旨,短短數日,他瘦得皮包骨,臉色灰沉泛暗,顴骨都突出了,眼底沒有一點的精神氣。
接旨之後,他落淚了。
他沒有釋然,也沒有開心,更沒有得意,隻滄桑沙啞地說出兩個字,“謝恩!
”
恩從何來?
沒人知道。
等這一個公道,是為了吳家子孫以後還能挺起腰脊做人。
但實則事情發生了,不管他怎麼做,都已經為吳家埋下了隱患。
陛下恨透了吳家。
他不是沒想過息事寧人,想過吳家舉家離開京城,躲得遠遠的。
但當吳家在朝中失去了影響力,等到他們的什麼局面,想也知道。
陛下不會放過他們,魏國公府不會放過他們,蜀王也不會放過他們。
他更不可能親自煽動天下學子與陛下為難,這是禍國的行徑,他不會做。
因此,陛下道歉了,他還要拖著枯槁的身體入宮去勸陛下不可絕食三日。
從此,君臣維持和睦,等事情漸漸淡化,陛下總有整治吳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