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和尚待久了,他渾身就覺得很不自在,雖然他明知道吳永麟是個假和尚,但心懸神靈的他對此還是頗有幾分忌憚。
數次想抽身離開的尼瑪衮王子都被吳永麟找了一個不容他拒絕的由頭留了下來,諸如到時候送到邏些城的那兩分利到底是用錢還是用鹽來兌現?
這些是送到雲丹王手上還是尼瑪衮手上等不容他忽視的問題,而吳永麟卻一次性不講完,隻有到尼瑪衮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才會抛磚引玉一把,再次将他拉入到讨論的陣營上來,吳永麟的火候把握的恰到好處,這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已經到了午飯時間,略盡地主之誼的吳永麟特意邀請尼瑪衮到‘五味閣’享用一頓美食。
“大哥,你偏心,有好吃的怎麼能不叫上我呢?
”一個叫做九兒的女子俏皮的說了出來,她似乎已經在裡間逗留了很久,對于能享用一次地道的當地美食,有着濃厚的興趣。
“這位是......”尼瑪衮其實已經在吳永麟這夥人進城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這個風姿卓越的女子了,他的那些如花美妾和這位璧人比起來似乎都要遜色幾分,這個白得像玉人一樣的女子,也許隻有吸入自己的肚子裡才是安全的,她放在哪裡都會顯得太招搖了。
“我新收的義妹,九兒姑娘,還不過來見過王子。
”吳永麟很自然的牽過九兒蔥白的小手,把她帶到了尼瑪衮的對面,在他看來,能将九兒介紹給面前的這位王子,是他莫大的榮幸,九兒風情萬種的瞪了一眼吳永麟,便把所有的柔情融化在威武不凡的尼瑪衮王子的眼波中。
尼瑪衮今天專門穿了一件隻有在衛朝才能看得見的絲質長衫,這在完全将雙臂露出來的吐蕃人中很少見,他的腰間系着一條與绯色長衫配套的腰帶,腰帶上挂着一枚上好的銘文玉,‘尼瑪’兩個字雖然有罵人之嫌,此刻的尼瑪衮卻被映襯得更加風流俊朗,他就像一隻漆黑夜空的螢火蟲,無論放到哪,他都顯得格外醒目,與九兒的珠聯璧合,堪稱絕響,這是吳永麟發自‘内心’的贊歎,對着兩人大肆評頭論足一番後,尼瑪衮對于有眼光的吳永麟更加有好感了。
尼瑪衮在九兒的連珠提問中早已被迷得暈頭轉向,這個九兒和他以前所遇到的那些女人很不同,她就像一朵潔白的雲彩,很純,很潤,她不說話的時候,更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同時有着吐蕃女子的熱情,天真爛漫,不知愁為何味;她很健談,總能和尼瑪衮找到共同的話題,有些尼瑪衮答不上來的,她會一筆帶過,讓對方避免尴尬。
九兒第一次就當着衆人的面挽住尼瑪衮的胳膊往外帶,吳永麟口中喃喃自語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罪過罪過。
”
對于九兒的千面伊人,吳永麟再次小聲哀歎道:“也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這樣做千萬别引火燒身就行。
”
走了一段距離的九兒和尼瑪衮朝後面磨磨蹭蹭的吳永麟連連招手,聞着街道上飄來的陣陣肉香,旁邊兩個早已忍不住擦着他的肩膀飛身而去,對于昨夜意猶未盡的張虎和羅平陽,他們顯得比其它人更急切。
“離那個女人遠一點,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邪性,我以前就這麼訓練‘白蓮宗’的那些聖女的,隻可惜這個女人不止高了幾個段位,我都被他的表現所騙了。
”旁邊的茅子興對于癡迷望着九兒背影的吳永麟提醒道。
“她也用美色勾引過你?
”吳永麟一本正經的問道。
“我看她的目标是你,如果我還是‘白蓮宗’的宗主,我覺得才會有你剛剛說的那種可能性。
”
“我這打扮已經很低調了,為什麼她一眼就認出了我的真實身份?
”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在西夷的時候,我一眼就相中了那個女子,她其實并不太出衆,人與人之間的氣味,是可以相互吸引的,我和她其實是同一類人。
”
“老茅,你說我們哪天真的走了,對和自己氣味相投的女子不告而别,是不是殘忍了些?
”
“那就更該為這樣的情分活得好好的。
”茅子興頓了頓,又道:“我有一種感覺,小五子好像就在這裡,我總覺得你好像也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既然你不方便講出來,我也不怪你,希望你能讓他好好的活着,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答應我,他是一個命苦的孩子,别讓他受太多的折磨與委屈。
”
“你看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小五子怎麼可能來到這兇險之地。
”吳永麟斬釘截鐵的說道。
兩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五味閣’的門口,今天的羊肉店窗明幾淨,投射到桌面的光影似乎讓這一切都有了陽光的味道,對于這樣的就餐環境,尼瑪衮是滿意的:他有了九兒的相陪,吃的對他來說好像并不重要了;九兒好像也是滿意的: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的節奏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其實她這次的主要目标是雲丹王,至于那封自己的父親被人困住的要挾信更是子烏虛有,吳永麟在靈芝城的危言聳聽現在雖然還沒有被證實,但她總覺得他絕對不會為了拿這件事情來吓唬所有人,他這次一定帶着什麼目的而來的,要不要把吳永麟的陰謀捅出去?
好像也沒必要了,自己其實也是被人逼迫着來這裡下嫁給自己一個并不喜歡的人的,如果要嫁人,好像那個‘花和尚’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站在門口迎客的嚴平和九兒有着同樣的困惑,靠雲丹王在這裡站穩腳跟的他,内心深處其實也充滿了矛盾,現在的利潤和當初比起來實在要少太多了,對于時局不穩的吐蕃各部,他也試圖找一個新的出路,一位的靠雲丹王的施舍和饋贈,這樣的商業買賣是極為不穩妥的。
無論這兩位王子最終做到雲丹王的位置,兩人之間絕對會有一段皿腥的真空期,他必須龜縮到衛朝的大寨去,這一次真的待的太久了,也該回去看一看那些‘老鼠’了,二蛋說今年的收成好像還不錯,在異鄉的嚴平開始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