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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戚繼光苦笑了一聲道:“實際上,我們大明的軍隊一直處于被動的狀态。
沒有實力去海上主動攻擊倭寇,隻能夠等着倭寇上岸的時候,我們才能夠進行圍剿。
而且……”
戚繼光的眼中現出了憤怒之色道:“東南的官兵已經爛到根了,一個個畏戰如虎,根本不敢和那些倭寇交戰,倭寇來了,他們就跑,等着倭寇燒殺搶掠之後,撤退的時候,我們就跟在後面喊兩聲。
”
羅信微笑道:“最起碼元敬兄的兵不是這個樣子。
”
“這有如何?
”戚繼光無奈的說道:“我又有多少兵?
”
“那就把這些兵用在刀刃上吧。
”
戚繼光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如何用在刀刃上?
”
“先把真倭給滅了。
”
戚繼光苦笑道:“那裡會有那麼容易?
他們隻要不上岸,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辦法。
”
“會上岸的!
”羅信笃定地說道。
戚繼光心中一動,羅信可是被譽為大明軍神啊,雖然他的心中對羅信一直不服,但是卻也知道羅信絕對不是紙上談兵的人,于是心中興奮地朝着羅信拱手道:
“不器可是有什麼妙計?
”
羅信搖頭笑道:“妙計倒是沒有,不過現在局勢已經有了變化。
”
“變化?
局勢變化?
”
戚繼光是一個軍事天才,但是他的思維也局限于軍事方面。
他想了又想,實在是想不出如今倭寇方面有什麼變化,便望向了羅信,剛想要說話,才發現大家進來這麼久,卻是一直在站着,急忙羞赧地說道:
“不器,坐下說。
”
然後又親手為羅信和羅青倒茶,這才問道:“不器,不知你說的局勢變化是?
”
羅信神色一肅道:“因為我來了。
”
“哦……”
戚繼光的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東南糜爛了幾十年,就是因為你來了,局勢就發生變化了?
你以為你是誰?
就算你是大明軍神,也不帶這麼驕傲的吧?
你一來,東南局勢就變了,合着我們這些東南将士一直都是吃幹飯的?
但是……
東南的局勢确實是越來越糜爛,戚繼光雖然心中有氣,但是卻還沒什麼話可說,隻憋的心中難受。
臉上便現出了尴尬之色,卻又見到羅信那嚴肅的神色變得笑眯眯地問道:
“元敬兄,如今小弟來了,你覺得東南的局勢會發生什麼變化?
”
“我草……”戚繼光的心中又是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這太過分了吧,你自己自戀還不行,還要我奉承你?
”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奈住心中的憤怒。
他知道不能夠得罪羅信,羅信文官的身份讓他心中忌憚,臉上便現出讪讪之色道:
“不器貴為大明軍神,您一到東南,說不定倭寇就害怕了。
”
羅信神色一愣,心中不由歎息了一聲,怪不得戚繼光在朝堂之上的名聲不好,想當初他為了要軍饷,都能夠給嚴嵩送禮。
他也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啊。
隻不過戚繼光的出發點是好的,這也是戚繼光為了平倭忍辱負重啊!
在這一刻,羅信并沒有因為戚繼光的圓滑而看輕,反而更加敬佩戚繼光。
不過,還是含笑打趣道:
“元敬兄,你剛才說的話,你自己信嗎?
”
“這……”戚繼光的臉上更加地尴尬。
“我在北方确實是大敗了黃台吉,平定了北方草原。
但是這東南倭寇又有誰會關注北方?
又有誰會知道我?
聽到我的名字就怕了?
好吧,就算他們聽說過我,也未必就會聽到名字就怕了吧?
”
“這……”
戚繼光的心中有些迷糊了,這羅信不是來顯擺的?
不是要我誇他的?
那他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由望向了羅信道:
“不器,你的意思是?
”
羅信笑道:“我都說了,我來了啊!
”
此時戚繼光心中也知道羅信這不是自誇,肯定有着其它意思,便佯怒道:
“還戲耍老哥。
”
羅信止住了笑道:“元敬兄,你就不想想我來東南是幹什麼來的?
”
“當然是來掌管市舶司……”
說到這裡,戚繼光的聲音猛然一頓,皺起了眉頭思索了起來。
戚繼光并不傻反而十分聰明,之前隻是沒有往那方面想,如今被羅信提醒,心中便是靈光一現。
羅信見到戚繼光若有所悟,便也不言語,坐在那裡靜靜地喝茶。
大約過去了一刻鐘左右,戚繼光的眼睛亮了起來,猛然擡頭望向了羅信道:
“不器,你是說市舶司一開,那些倭寇會放棄做海盜,而變成海商?
”
“不錯!
”羅信點頭道:“不過不是那些真倭,而是那些假倭。
真倭沒有本錢,那些日本浪人隻知道搶,搶完了就是揮霍。
而像王直那些假倭卻是身家豐厚。
而且他們也不願意做海盜,如果朝堂能夠給他們一個身份,他們會立刻抛棄海盜的身份。
”
戚繼光的眼睛更亮:“如此假倭和真倭就不是一條心了,便給了我們分而擊之的機會。
”
羅信點頭道:“部堂大人正在和王直和談,而且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想必過不了多久,這種效果就會體現出來。
到那個時候,就是元敬兄大展神威的時刻。
”
“太好了!
”戚繼光拍案而起,興奮地來回走動。
“不過,也不能夠想的太美好!
”羅信認真的說道:“這件事情有着很大的阻力。
”
“阻力?
”戚繼光一瞪眼道:“誰敢阻止平倭?
”
“世家豪強喽,當然也不排除一些官員喽!
”羅信淡淡地說道:“他們不想要看到開海,因為一旦市舶司運營起來,他們便沒有了走私的空間,這便是斷了他們的财路。
斷人财路,如同殺人父母。
我都殺了他們父母了,你說他們會不會來殺我?
”
“這……”戚繼光臉上現出擔憂之色道:“不器,你要小心,明日我派二百精銳随你回城。
”
羅信眼睛微微一眯道:“想殺我,别崩了他們牙齒。
不要被我抓到他們的把柄,否則我會将他們殺得一幹二淨,管他什麼世家豪強,管他家裡有沒有當朝大員。
”
這一刻,羅信的身上滿是殺氣,讓久經沙場的戚繼光心中都不由一凜。
心中暗道:
“果然不愧是縱橫草原的軍神啊!
”
中午,羅信在軍營吃了午飯,然後便帶着戚繼光挑選出來的二百精兵回到了杭州。
如此在羅信的手下便有了五百精兵。
其中的一百是羅信從京城帶來的,二百是羅青送的,二百是戚繼光送的。
終于到了市舶司正是開衙的這一天。
實際上,市舶司的官員都已經配齊了,隻是這些日子沒有正式辦公罷了。
而且羅信也沒有正式和手下的官員見面,更沒有給安排什麼任務,隻是讓他們打掃打掃衛生,然後便放羊了。
而且羅信每日也多不見影子,誰也而不知道羅信哪裡去了,在做些什麼。
所以,今天可以看作羅信正是上任的第一天。
羅信如此神秘,實實在在地是讓市舶司的官員心中緊張,也都四處去打聽羅信的為人,打聽羅信的喜好,打聽羅信的脾氣。
此時羅信還沒有來到大堂之上,但是市舶司那些官員都已經坐在了大堂的兩旁,等待着羅信。
一個個在大堂内竊竊私語。
“聽說羅大人是一個武夫,脾氣十分暴烈,以後我們的日子苦了。
”
“是啊,當初恢複這市舶司,根本就沒有官員願意來,隻有我們這些沒有背景,沒有關系的人才被擠兌到了這裡來。
”
“也不能夠這麼說羅大人啊,他可不是武夫,而是狀元身啊。
”
“這倒是不錯,不僅是狀元,還是大儒。
但是那又如何?
這市舶司開不了多久。
”
“為何?
”
“之前也不是沒有開過海,但是市舶司最終還不是關閉了?
知道為什麼嗎?
”
“為什麼?
”
那個人壓低了聲音道:“還不是市舶司侵犯了豪強世家的利益!
”
“慎言!
”
“我這不是也沒有和别人說嗎?
這不是信任老哥你嗎?
”
“…………”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羅信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大堂内的官員便一起站了起來,朝着羅信拜道:
“拜見同知大人。
”
“諸位請起!
”
羅信一邊說着,一邊來到了上首中間的椅子前落座,然後朝着大家道:
“大家也坐吧。
”
衆人落座,羅信目光掃視了一圈,臉露微笑道:“我的來曆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隻是對于在坐各位,不器還不是很熟。
請各位自我介紹一下吧。
”
屋子裡面有十幾個官員,市舶司衙門也不算小了,所以官員配備的很齊。
,每一個官員自我介紹完之後,羅信含笑點頭道:
“除了我,大家都不是在東南呆一年兩年了,我想各位對東南一定都非常熟悉了。
”
衆人都紛紛點頭,實際上他們未必對東南就很熟悉了。
但是又不敢說自己不熟悉,否則你這官白當了嗎?
這麼多年,連自己周圍的環境都不熟悉?
羅信見到衆人點頭,臉上現出滿意之色道:“這次陛下派我來,就是準備重新開啟市舶司。
不過,我看大家的神情,似乎都不願意來市舶司啊?
”
坐在羅信左邊下首第一個是六品通判賀年,這次他來到市舶司,還升了一級,這是因為沒有人願意來,大家都認為市舶司也就是幾個月就關閉了,之前在正德年間不就開海了?
但是後來不也是關閉了?
有時候,皇權還真是未必能夠鬥得過世家。
在這個皇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時代,皇權還真是被限制,哪怕是乾綱獨斷的嘉靖帝有時候都無法實現自己心中的理想。
所以,哪怕有點兒背景的人,也不願意來市舶司,因為在沒有來市舶司之前,雖然品級不如現在,但是在官場總是有位置。
如今來了市舶司,雖然品級提升了,但是幾個月之後,市舶司關閉了,他們就成了閑散人員,沒有了位置。
因為他們離開的那個位子早就被别人占上了,一個沒有位置的官員,那還算是官員嗎?
所以,賀年是帶着滿腔的不情願來的,不僅是他,在大堂内的這些官員都是不情願來的,如今聽到羅信開門見山問了出來,一個個臉上都現出了尴尬之色,同時心中也忐忑了起來,不知道羅信會不會因此對他們發怒?
羅信卻是淡淡地笑了起來道:“但是我覺得你們能夠來到市舶司,卻是你們這一輩子最正确的選擇,也許你們走出的這一步,就是那麼步步高升的基礎。
”
衆人都是一愣,繼而臉上現出了隐晦地不屑。
他們知道這是羅信要動員他們,要給他們打氣,讓他們振作起來,讓市舶司能夠正常的運轉起來。
但是……
這些人都是官場的老油子,是你幾句話就能夠讓他們熱皿沸騰的嗎?
你也太小看我們了。
“我知道你們此時心中是怎麼想的。
”羅信依舊含笑道:“你們在想,羅大人你就别糊弄我們了,我們雖然是一些沒有背景的人,但是我們不是傻子啊!
”
衆人神色一愣,他們沒有想到羅信說得如此直白,一個個不由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精神倒是專注了許多,目光也都緊盯着羅信,想要聽聽羅信還會說什麼/
“你們都覺得市舶司開不了多久,具體原因我就不說了,我想大家心中都十分清楚。
你們認為正德年間也開過市舶司,後來不也是關閉了?
你羅信何德何能?
就能夠将市舶司一直開下去?
”
這一下衆人都全然專注了起來,剛才如果說是五分專注,此時可是十分專注了。
因為羅信說到他們心裡去了,他們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或者是說他們絕望的就是這個問題。
“好吧,我們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我來說說你們。
”
衆人心中又是一凜,一個個心中暗道,難道自己剛才那隐隐的不屑神色被羅信發現了?
他準備開始敲打自己了?
“我沒有去了解過你們,也沒有去了解東南的官場,但是我剛才看到了你們的神色,知道你們都不是情願來這裡的,我沒有說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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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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