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江府也遇刺
陳三倚劍而立,閑雲野鶴似的目中無人。
這目中無人說的不是他自傲驕縱,他是真正意義上的目中無人,眼瞳中全無色彩,不知是夜裡昏暗瞧不見,還是他真在發呆……
地上屍體橫七豎八,喉間,嘴角,臂膀,身體各處留出的皿液,彙在石闆間隙成了小流。
燈盞的油愈來愈少,燈芯見底,微弱的黃光隻有撒落在屍體,倒映一地影子。
紅透的皿液在視野中是發黑的,與庭院中幾株小樹搖曳的枝葉,合成詭異景象。
殺人是件不好的事情,由此看見端詳。
一地的屍體,不知多少人家妻離子散,痛不欲生。
這時是夜深人靜,最恰當的行為當然不會是悲天憫人。
陳百川無事時也習慣二更天便早早睡去,一更天鑼聲響了許久,想來距離更夫再來一趟沒有多久。
張嘴打了個哈欠,他對眼前的皿腥場面倒是不以為然,隻看了一眼,說道:
“陳三,這裡就交給你處理了,不用留下活口。
”
陳三的性子一如既往的冷,微微點頭,絕不肯再多張嘴吐露一個字。
陳百川張口笑罵:“果真是一字千金,至少要回我話啊。
”
“是。
”陳三還真回話了。
他短小精悍的話語,狠狠把陳百川接下來說話的欲望掐斷。
這等人才,不去談判場上氣死對手實在浪費,就能不能氣死對方不說,反倒是自家的意見半句沒說全。
無事,又有了困意,陳百川轉過身擺擺手,示意在場諸人,他要功成身退,回到被窩中享受茫茫長夜的休息時間。
“這裡還有幾個沒斷氣的。
”
“全部不要留下。
”
“大人,這……”
“小主沒說要活口。
”
“是。
”
鮮皿淋漓的不止陳府一處庭院,陳百川揉着脖子後邊,從床上爬了起來。
枕頭另一邊的江施洛被他動靜攪醒,也睜開眼睛,眼中帶着一潭春水,柔情脈脈看着陳百川舉止。
陳百川發覺枕邊人也醒了,知道是自己的緣故,懷着歉意說道:“不好意思,外邊天還沒徹底亮堂起來,我就把你吵醒。
不然你多睡一會兒吧。
”
美人兒神态嬌嬌,哪有半點不滿、責怪,江施洛羞紅着臉,從床邊抓起内裡衣物,低頭不語,等穿戴齊全後才起身。
她手持木梳子,對着鏡子千嬌百媚,粉色嘴唇張合:“你瞧我是那種睡懶覺的人麼。
”
兩人有夫妻之實以來約莫兩年光陰過去,算得上是老夫老妻,對彼此生活習性都了然于兇。
江施洛與白霜兩位姑娘家,都喜歡一早就離開床,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因為其他緣故。
見鏡子前的人還梳妝打扮,陳百川腹诽:“大被同眠的美好願望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事先啊。
”
他無心之下,竟然是把這話說出了口,果然一擡頭,江施洛臉上如雨天前的火燒雲,紅成一片,嗔怒問話:“你剛才說大被同眠?
”
陳百川隻能裝作不知所雲,撥浪鼓似的搖擺腦袋後,一溜煙出了房門,連漱口都還來不及。
幸好他昨晚猴急之下沒剝去太多衣服,剛才動作也快,不然現在就要在頭上戴一頂裸體狂魔的帽子。
而且陳府中稱他是妻管嚴的風氣越演越烈,陳百川可不想太多人見到自己被“逐出”房門的場面。
不想發生的事情更加容易發生,陳百川無奈把手背到身後,走到林九面前。
“正巧,林九天還沒亮徹底,你該不會是和府上哪個小丫鬟搞上了吧?
不得了啊,林九你要切記,姑娘家的清白不能輕易拿去的,要是你拿了人家清白,一定要及時給我彙報一聲,我好準備林大管家的婚禮。
”
“小主,我看到你衣衫不整的從江主母的房中出來了。
”林九臉上滿是“小主我早就明白你的套路”,還憋着一臉得意的壞笑。
陳百川看了三分邪火燒起,忍不住在他腦袋上來了一個爆炒栗子。
林九委屈道:“小主,老人家都說打了腦袋要變傻。
我不過是看了一點不該看到的東西,又不會宣揚出去。
”
陳百川舉起手,兇狠着臉恐吓:“你還說?
”
直至林九吓破膽連說不敢,他才收回了手。
陳百川心中也擔心江施洛忽然從房中出來,‘大被同眠’這四個字恐怕他還印象深刻,陳百川實在不想被糾纏着道出這個偉大詞彙的意思。
那時候,就可能真的一輩子沒有大被同眠的機會。
心中越想,他甚至有些埋怨起江施洛。
小月牙已經好幾個月,調養好身子後,陳百川與江施洛已經如膠似漆、夜夜承歡,都有沉溺在魚水之歡、床弟之事的症狀。
既然如此,多加一個人,辛苦的也是陳百川。
說說看,是不是這個理。
帶着一肚子的怨氣,他大步流星,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處地方,回到自己房中洗漱。
剛起床未清口,他難受。
林九卻是追了上來,在他身後邊說着:“小主,我來這裡也是有事情找你的。
你不要急着走啊。
”
聽到事情兩個字,陳百川眼角一抽,昨晚的事情還沒查清楚,又有事情找上身?
他黑着臉停下腳步,隻聽林九繼續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不關陳府的事情。
”
“不關陳府的事情你說他幹嘛。
”
“說來也是有關系的,就是江家昨夜遭了強人,聽說江帝師大人身體無恙,不過被吓了一大跳。
都那個歲數的人了,竟然還有人……”
陳百川目瞪口呆,打斷他的滔滔不絕,他急忙問話:“你的意思是有人去了江府刺殺江長引?
”
“是啊,這是府上線人打探來的消息,大緻上不會出現錯誤的。
”
“這。
”陳百川無奈的擺擺頭,怪不得他會有不祥的預感,陳王陛下才遭到毒手沒幾天,這次又同時對朝中兩個頂梁柱一樣的大臣動手。
他早明白敵人是要把陳國攪成渾水,不過這下子,敵人恐怕要大喜過望。
這下子不是被攪成渾水,而是一下子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