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大雪冬初
陳百川站在大門口莊嚴神武的石獅子邊上,他擡頭望天。
天空灰茫茫一片,擡頭望上去,視野與神态萎靡的太陽相隔一層薄薄的雲霧。
四周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呼呼闖進袖口衣領,陳百川不禁拉緊了衣服,吩咐林九去拿一件棉衣出來之後,他就在石獅子後躲着風。
天氣似乎愈發變壞,陳百川苦笑說道:“看樣子是要下雨了,剛才應該叫林九順道拿蓑衣出來的,要叫他多走一趟了。
”
他一直望着天空,灰茫茫的顔色愈發凝重,不見改善。
天氣正一天天的轉涼,冬天似乎要正式登場了。
值得慶幸的是,據大淩省省志上記載,這片土地下雪的頻率并不高。
就算是特别冷的年份,也不過飄了幾朵敷衍式的雪花。
陳百川猜測,大概是因為大淩省臨近海域,蔚藍大海以它寬闊的水域調節了氣候。
“大人,棉衣拿來了。
”
林九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陳百川回頭看過去,林九說話時哈出的氣息成了白色霧氣,手中拿着一件穿起來絕對會顯得臃腫的黑色棉衣。
“不是叫你拿前天赴宴穿的那件,這件該不會是拿錯其他人的,我沒見過。
”陳百川不滿的說着,他可不想把自己裹成一個大粽子。
畢竟是少年心性,穿上太過厚重的衣物騎馬時都不痛快了。
林九臉上沒有半點被責怪的不悅,騰出一隻手,摸着頭頂的棉帽子憨憨笑着,說道:“是小主母給您新做的衣衫,她說逛街時聽人說了,今年要變冷了。
小主母這是擔心您着涼了。
”
“還用你解釋?
”陳百川白了他一眼,接過那件還沒上身就格外厚實的棉衣。
穿上之後,他身上一陣暖,不知是棉衣的暖,還是心中傳來的暖意。
他惬意的呼了一口長氣,噴出的白霧在半空凝實了許久才消散。
冬寒中有這件棉衣,安然度過是沒問題了。
陳百川心想道:“越來越像個小主母了。
”
宅子裡的那位若是聽到這評價,她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陳百川無從得知,因為他忽然聽到一聲驚呼。
林九忽然驚叫道:“下雪了。
”
陳百川别過頭,身後石獅子的頭頂上,積了薄薄一層雪花。
伸手出去,掌心也正好接中一片。
涼絲絲的感覺刺激着手心,陳百川感受着這股涼意,心裡卻說不出的滋味。
他仰頭,雪花不再單隻孤影,漫天鵝毛從灰暗天穹傾盆而下。
不一會兒,他的頭頂大概也接了不少雪花。
“先回去府中。
”陳百川無奈的說了這句,這場雪來得太過突兀。
冷得冒出鼻涕泡的林九見下大雪,當然也不願意出城去龍興,聽到陳百川改變主意了,他也歡喜答道:“我扶您進去。
”
陳百川無語說道:“我還沒虛弱到需要你攙扶才能走路的份上。
”
林九擔起管家的擔子後,人終究是圓滑了不少,他拍着馬屁說道:“這是因為您身子高貴。
”
陳百川沒好氣說道:“得了吧你。
”
主仆二人說說笑笑的進了大門,屋子裡早就燒起火爐,冰冷的天裡,能在火爐邊上烤烤手都叫人舒坦。
這場冬天的初雪并不會因為主仆二人的離開而暫停,他們走後,大門外雪花鋪成雪地,百姓們咒罵着躲回家裡。
好在如今富裕了,大雪天裡一家子不至于生生凍死,頂多是日子要過得拘束一些。
大雪帶着無窮無盡的白,卷席了整個大淩省。
而在大淩省上演的這場初雪,其他地方也大同小異。
陳國被白雪籠罩,成了冰裡的國度。
陳百川攤開手坐在火爐邊上,擔憂的說道:“不知道前線上情況如何,我們這邊都下雪了,安陵省估計還要更先下雪。
”
門窗緊閉着,深怕讓摻夾冰雪的北風找到溜進來的縫。
吳大頭同樣在火爐邊上烤着,饒是他相當于常人兩倍的腰圍,還是抵禦不了冬寒。
他臉上的神色同樣是擔憂,吳大頭說道:“我也擔心,我們這邊都冷成這樣了。
”
他扶着腦袋多說一句:“不讓再送幾船物資過去?
”
陳百川搖搖頭,說道:“這種天氣下,海路倒是勉強能走,就怕河流被大雪封住了,船隻能把東西送到海岸邊。
到了那裡再用民夫搬運的話,距離要更遠。
”
“那直接征集民夫,或者叫官兵護送?
”
陳百川給出的回答依舊是搖頭,他歎了一口長氣,說道:“本來陸路就不太暢通,眼下冰天雪地,要是走陸路的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把東西送到。
兵貴神速啊,到時都不知道多少戰士凍傷了。
”
吳大頭有些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信,難道我們要看着弟兄們受寒?
”
陳百川目前還沒有頭緒,隻能說到:“容我再想想。
值得慶幸的是,那群慶國的兵崽子,比起我們的子弟,肯定要更加怕冷。
就是不知道慶國這次的将領是誰,帶夠衣物沒有。
”
兩個擔憂的家夥呆在一間屋子中,還分享着彼此的擔憂,結局當然是更加擔憂了。
隻是他們終究是棋外之人,正處在兩兵交戰這個大棋盤上的陳百裡,心中的擔憂是更甚。
這場大雪讓安陵省本就不樂觀的局面,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士兵們已經換上民夫押運來的棉衣,但是煤油、柴火這些寒冬中的大量消耗品,到現在也沒有解決的頭緒。
這不是他第一次帶兵在雪天裡作戰,隻是之前的規模遠沒有這次大,而且在他的預計之中,這次和慶國的交鋒,估計要拖上三年五載都有可能。
他看過書中記載的前輩的做法,用四個字概括說,就是“置之不理”。
或者應該說,他們都沒有想出更好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情,隻能由着士兵打完一場戰,回到營中還要住在冰冷漏風的屋子中,吃着幹巴巴的冷食。
陳百裡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那個幾乎萬能的弟弟身上,他修書一封,命送信信使千裡加急。
“天寒冰堅,燃油殆盡。
營帳如露天,手指不得屈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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