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橫掃六合一同全國之後,廢分封而立郡縣,臨泾便是先秦G縣之一。
劉邦定鼎天下,叢北地郡中分出21縣置安定郡,臨泾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個縣。
自西漢初至如今四百餘年,臨泾一直都是安定郡的治所。
因臨近泾河,取名臨泾,山川秀麗,土地肥沃,是廣袤的涼州大地上,很少見的水土豐沃之地。
臨泾古城,始建于秦初,曆時數百年的發展,已經成為了涼州境内數一數二的高牆堅城。
站在臨泾城頭之上,馬鐵滿臉的擔憂之色掩藏不住。
留守臨泾的兵馬,不過六千人左右。
馬岱馳援泾陽,一下子便帶走了一大半。
城中隻剩下不到三千守衛,而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殘,這讓馬鐵的一顆心,始終選在了半空中。
說到底,他心智再早熟,也畢竟隻是個沒怎麼經曆風雨的孩子。
遙望着遠方黑乎乎的雲層,馬鐵忽然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沖動。
獵獵涼風襲來,讓他忍不住地打了個寒戰。
縮了縮脖子,馬鐵的眼睛猛地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老大再也合不上了。
他的視線盡頭,黃沙漫舞,馬蹄聲動地而來,粗略看去,足足不下萬騎之多。
心裡面一直擔心着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馬鐵一時間手足無措,腦袋好像要炸開一般,癡癡地望着眼前這一切,傻傻地看着敵騎在不遠處列開陣勢。
使勁地咽下去一口唾沫,馬鐵雙手抓着城磚,深吸了一口氣扯着嗓子吼道:“城下的,可是韓将軍部下?
”
“三公子好眼力,在下閻行,久慕三公子神童之名,心生向往,因此特來一睹三公子的無雙風采!
”
一員武将,頂盔掼甲,神采飛揚地躍馬上前,哈哈大笑着拱拱手又道:“三公子想必也聽說了,韓俊小賊不知從何處偷入我西涼,兵圍泾陽,為禍作惡,令人發指。
你我兩家,情同兄弟,互為手足,自不能坐視不理。
因此,我聽到消息之後,連夜點起精銳兵馬,星夜兼程,趕來臨泾相助!
”
馬鐵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閻行,輕輕搖了搖頭,沉吟道:“閻将軍好意,馬鐵心領了。
隻是韓賊主力都在泾陽,臨泾一時半會兒沒什麼危險,隻能是辛苦閻将軍白跑一趟了。
”
閻行聞言,立即大怒道:“馬鐵,你什麼意思?
”
馬鐵淡淡道:“閻将軍不辭辛苦趕來相助之事,我必會如實禀報給父親知曉,再由父親出面感謝閻将軍的一番美意。
”
“好!
好!
很好!
”
閻行獰笑着點了點頭,猛然拔出腰間鐵矛,戟指着馬鐵厲聲道:“我連夜行軍數百裡不曾歇息,隻為全結盟之義,可是到了這臨泾城下。
你不讓我們兄弟進城歇息也就罷了,連口水都不給喝!
馬鐵,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我閻行不義了!
”
馬鐵心頭狂跳,深吸了一口大氣,也是提高了嗓音喝道:“閻行,你意欲何為?
不要忘了,你我兩家訂有盟約。
你若是棄信毀約,就不怕天下人的恥笑嗎?
”
閻行冷笑道:“世人毀譽,與我何幹?
今日我兇中這口惡氣不出,我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馬鐵,你給我聽好了,現在我給馬壽成一個面子,饒你一條小命!
但是你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若超過這個時間還在臨泾城中,就休要怪我破城之後,大開殺戒了!
”
“你敢!
”
馬鐵目呲欲裂,猙獰吼道:“閻行,我長兄馬超,正在日夜趕來,你若是不怕死,便盡管來攻好了!
臨泾城内所有人,都是铮铮鐵骨的好男兒,甯願站着死也絕不會跪着生!
”
閻行伸出大拇指哈哈笑道:“馬鐵,好骨氣,好氣魄!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更知道,臨泾城内隻剩下不到三千的老弱殘兵,還有最重要的,你的母親,妹妹也都在城中對吧?
你有想過她們的下場麼?
哈哈哈!
”
馬鐵沉默了,他再是威武不屈,也畢竟隻是個心智還沒完全發育成熟的孩子,又怎麼可能是閻行的對手?
所以,在他被閻行戳中了軟肋之後,便再也無法反擊了。
馬鐵失魂落魄一般地消失在了城頭上,閻行卻是長出了一口大氣,暗暗地拍着兇脯咧嘴問身邊人道:“高将軍,我沒露出什麼破綻吧?
”
“還不錯。
”
高順滿意地點了點頭,“隻是你的關西話還是不太标準,也幸虧離得遠,否則的話,肯定會被馬鐵發現破綻。
這個小崽子,年紀不大,心思倒還蠻深沉的。
”
“閻行”心有餘悸一般地點了點頭,“那高将軍以為,他會棄城出逃麼?
”
“這很重要麼?
”
高順淡然道:“就算沒有投石車,我也有把握在半個時辰内破城而入!
但軍師讓我們等一個時辰,那我們就等着好了,他這樣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
郭嘉料定了馬鐵會出逃,馬鐵也果真沒有讓他失望地逃離了臨泾。
正如“閻行”所說的那樣,馬鐵不怕死,可他必須要顧忌到自己的母親和妹妹。
就這樣,假冒的“金城兵”兵不皿刃地進入了臨泾城,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因為馬鐵,将幾乎所有的守城兵馬都帶在了身邊。
而與此同時,韋端手下的頭号大将趙昂統帥的涼州兵,也解除了對泾陽的圍困,退回到了漢陽郡的境内。
站在臨泾城頭的韓俊,遠望着蒼茫的東方,擔憂地歎了口氣問郭嘉道:“臨泾對閻行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麼?
馬超,真的會上鈎麼?
”
郭嘉眨眨眼神秘兮兮地擺了擺手,“不可說,不可說啊!
”
韓俊怒瞪了他一眼,憂心忡忡的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高順道:“将臨泾的糧草都收拾幹淨了,稍作休整之後,點兵西進泾陽!
”
假的閻行,已經解除了僞裝,随着幽并軍大隊拔營西進了。
而真的閻行,此時則正在狂奔向臨泾的路上。
成宜滿頭的塵沙,滿臉的不願意,大聲地抱怨道:“将軍,我就不明白了,幽并軍和馬家人打個你死我活,不是正好麼?
我們為什麼還要費盡辛苦的前去相助呢?
”
“你懂個屁!
”
閻行瞪了他一眼,“知道你讀書少,但總聽過鹬蚌相争的故事吧?
現在,我們就是要做那個得利的漁翁,早一天趕到臨泾,便能早一天收獲勝果,明白了嗎?
”
成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剛想要再問,卻被另外一邊的楊秋扯住了,“聽将軍的,錯不了!
”
真的錯不了嗎?
當閻行傻呆呆地看着城門大開的臨泾城的時候,成宜忍不住又小聲嘟囔道:“一路上,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給我閉嘴!
”
閻行不客氣地罵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雙鐵矛,咬咬牙喝道:“進城!
”
楊秋忍不住勸道:“将軍,小心有詐!
”
閻行咬着牙道:“顧不上那麼多了,臨泾對我們而言太重要了了。
若是臨泾在手,就不必再去看馬騰的臉色了!
”
楊秋拉住了閻行,“那請将軍稍安勿躁,讓末将先進去探探路可好?
”
閻行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道:“這樣也好,注意安全,稍有不對便趕緊撤出!
”
楊秋進去了半個時辰,然後滿臉古怪地走了出來。
早已等的心急如焚的閻行,連忙迎上去問道:“如何?
”
楊秋緩緩點了點頭,“城中并無一兵一卒。
”
“太好了!
”
閻行興奮地揮了揮拳頭,“一定是馬鐵那個小敗家子不明白臨泾的重要,盡起所有兵馬去泾陽了!
真是天助我也!
”
金城兵大搖大擺地進了城,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閻行滿臉意氣風發地站在城頭上,想到得意處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快馬傳信,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主公!
另外,别忘了告訴他,小心提防馬家人狗急跳牆!
”
臨泾在手,天下我有嗎?
閻行的得意,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因為,馬超也不早不晚地殺到了臨泾。
這正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郭嘉苦心籌謀,精心布局,幾乎絞盡了腦汁。
可若是馬超比閻行早到的話,那麼他所有的布局都會化為烏有,更有可能将韓俊及一萬幽并軍逼上死路。
但造化弄人,馬超隻是比閻行晚到了不過一個時辰,卻足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了。
馬超陰着臉,單人獨騎地來到臨泾城下,擡頭仰望着滿臉得意的閻行,忍不住怒從心頭起,放聲大罵道:“閻行狗賊,背信棄義,天地不容!
我馬超今日在三軍陣前發誓,若不能将你碎屍萬段,如同此箭!
”
說着狠話,馬超叢箭壺中抽出一支羽箭來,也沒見他怎麼用力,好好的一支箭,便在他手中斷為了三截。
馬超的勇力超群,閻行卻也不差。
馬超的這一手,或許能吓到很多人,但是在閻行眼裡看來,卻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幼稚。
嗤笑一聲,閻行滿臉不屑地嘲弄道:“馬孟起,你是在吓唬三歲的小娃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