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寨。
這是一個很大的寨子,位于阜陽以西,五十裡外的一座小山之上,小山連着叢林,後有大河,前有險峰,天賜寶地,極為險峻。
如此險峻之地,真是土匪安家立命之風水寶地,再說小山距離官道也不遠,如果缺衣少食了,打劫也方便。
長年累月,卧虎寨聚集了不少人,實力日漸強大,官兵無可奈何。
并非不能剿,而是代價太大了,所需耗費的錢糧士兵不計其數。
跟着楊雲烈等人進入山寨,所有人來到大堂之中。
林嶽自進入山寨的那一刻起,便是暗暗心驚,卧虎寨與其說是一個寨,不如說是一個小鎮,圍牆都是用石頭砌的,高三丈,厚兩丈,極其的堅固。
難怪卧虎寨距離阜陽縣那麼近都還沒有完蛋,也是有其道理的,其實力也不容小觑。
大堂中,所有人剛一進去,便有一個白發老者坐在輪椅上,被兩個下人推着走了出來,老者雙目已然失明,神色暗淡,面無表情。
“太爺爺,這位就是林嶽,林天霞的弟子。
”忽有一少年走上前,向老者介紹道。
然而老者雙眼已瞎,什麼也看不見,隻是将自己的手擡起來,向前摸了摸,林嶽心底一酸,伸手握住老者的手:“晚生林嶽,拜見雲老太爺。
”
來此的路上林嶽已經打聽清楚,卧虎寨在很久以前不叫卧虎寨,而是雲家寨,住在這裡的人都姓雲,是山寨擴建之後,才改名為卧虎。
而山寨之中輩分最高之人,就是眼前的老者雲國柱,年過花甲,七旬有餘,帶領土匪下山參戰的那兩人則是雲國柱的孫子,雲楓、雲翔。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老者身上,老者先是在林嶽的手上摸了摸,然後又順着摸到了臉上,少許,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點頭道:“嗯,一表人才,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你師傅他老人家可還好?
”
雲國柱并不知道仙雲山之事,因為雲楓和雲翔怕雲國柱承受不住,所以沒告訴他,本就身子虛弱了,如果聞聽惡信,後果實難預料。
站在雲國柱身旁的兩個清秀少年便是雲楓和雲翔,兩人趕緊給林嶽使了個眼色,林嶽會意,微笑道:“還好,還好,多謝老太爺惦記。
”
雲楓和雲翔齊齊松了口氣。
雲國柱手一擡,兩個下人将輪椅推着往回走,雲國柱道:“都進堂拜茶吧,别在這站着了。
”
“多謝老太爺。
”
衆人客氣道,與此同時,所有人都走進大堂,分席落座。
雲國柱并沒有留在大堂中,進入大堂後便從側門離去了。
雲楓解釋道:“林兄不要介意,老太爺就是這樣,以前從不會客的,若不是你今日前來,老太爺都不會走出後面的院子。
”
楊雲烈笑道:“此話倒是不錯,雲老太爺自雙目失明後就很少會客了。
”
“林小侄,不知你日後有何打算?
”
頓了頓,楊雲烈問道。
對于雲楓所言,林嶽當然不會介意,聽到楊雲烈的問話,林嶽連想都沒想,便回道:“我兄弟四人準備去牧北,投效朝廷,為國盡忠,這也是我師傅的遺願,嶽不敢不從。
”
說着,林嶽指了指身旁的張彥、趙有福等三人。
“林小侄此話,足以羞煞那些官兵,黑毛子一入中原,他們就趨炎附勢,實在可惡,心裡哪還有一點名族大義的精神。
”
楊雲烈道:“林小侄,你以後若是有用得着我神槍門的地方,盡管開口,楊某決不推辭!
”
吳雲岡也拱手道:“我丐幫也是一樣,驅逐異族,義不容辭。
”
“兩位都是高義之人,林某敬佩!
”
林嶽回禮道:“今日若不是諸位相救,林某早已身首異處,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林某也願效犬馬之勞。
”
張彥等人也是有樣學樣。
此時四人皆是震驚,這些江湖中人,竟是如此的深明大義,對現在的官府也是深惡痛覺,即使是丐幫,在民族大義上也毫不含糊。
林嶽是由衷的敬佩,天下間若都是這樣的人,那就不會任由黑毛子入住中原了。
雲楓和雲翔是山寨中除了雲國柱以外權利最大的人,兩人命人送來了酒水,就在大堂之中,衆人入席。
直到此時,氣氛才算熱絡起來,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彼此之間交談,好不熱鬧。
連張彥和趙有福也都露出了土匪的本性,豪爽的性子赢得了所有人的認可。
江湖人本就不喜禮節,而林嶽、張彥等人亦是如此,一頓飯下來,林嶽等四人毫無意外的已和楊雲烈等人打成了一片,說起話來更加的随便了。
随着夕陽西下,宴會方才結束。
林嶽等人被安排在西廂住下,一走進小屋子,四人便倒在了床上,蒙頭大睡,鼾聲大作...
本來趙有福和徐元都負了傷,急需包紮和治療,林嶽也有些舊傷複發的迹象,但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已經足足四天沒睡,加上之前的大戰,還有剛才的烈酒,想不睡都不行了。
........
阜陽縣。
撤軍之後,黃初元和秦風在此駐軍。
黃初元統算了一下,小小的一戰,竟傷亡了一千五百人,其中不乏很多精銳,而在撤軍時,又丢失了大量的兵器戰甲,損失慘重。
天黑之後,斥候兵傳來消息:“報...禀将軍,反賊已進入卧虎寨。
”
“知道了,再探再報。
”
“諾。
”
斥候兵退下。
大堂之中,就秦風和黃初元兩人,前者坐在一旁喝茶,神色淡然,而後者則是愁容滿面,在大堂中不斷渡着步。
“秦兄,你怎麼就不知道着急呢?
”
“我為什麼要急?
”
秦風冷笑道:“這都是你的責任,跑了林嶽,你要負全責!
”
黃初元也來到座位坐下,說道:“不錯,我以前是縱虎歸山放了那些土匪,可你别忘了,總兵大人是讓我們兩一起殺林嶽,這個任務完不成,你回去後也不好交代吧?
”
“那你有何計策?
”
黃初元站起身來,道:“我準備調兵前往卧虎寨,把這夥土匪一網打盡。
”
“呵呵,好算計,你是想将功補過吧?
等滅了這夥土匪,就沒人知道你受賄的事了?
”秦風輕聲一笑。
黃初元确實是這麼想的,現在林嶽的生死他已經不關心了,受賄之事可萬不能讓秦臧知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頓了頓,黃初元坐下道:“秦兄,都到這時候了,咱們就不要互相攻擊了吧?
你看這樣行不,等我抓到了林嶽,我将他交付與你,這功勞也給你了,但你必須要幫我隐瞞受賄之事,如何?
”
秦風笑道:“好,我就等着你這句話呢。
”
“既如此,你還不趕快去調兵,先将卧虎寨包圍,然後傾力攻山,我們有兩萬大軍在,還怕那些反賊嗎?
滅他們易如反掌。
”
黃初元臉上露出愁容,歎道:“唉...秦兄,你有所不知啊,這卧虎寨可不是那麼好攻打的。
”
“為何?
”
黃初元苦笑道:“等明天你就知道了,能不能攻上山還是個問題呢。
”
卧虎寨之險,黃初元早已知曉,這也是他上一次為什麼不滅了這夥土匪的原因,并非貪念錢财,而實在是滅匪并非易事,損兵折将不說,還徒勞無功。
既如此,為什麼不收點錢了事呢,反正土匪已經答應不再出山作案,隻是沒想到,土匪事件之後,又出來個林嶽,兩相勾結之下,這才壞了大事。
想到此,黃初元不禁一笑,這都是意料之外的,等滅了土匪,事情也就過去了。
所以,卧虎寨必須要剿滅,林嶽也一定要死,如若不然,死的就該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