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陽縣兵确有五百人,昨日離開縣城朝北進軍,随行三百家族私兵,兩百新募兵勇,共計一千人;一切都和徐元所料分毫不差,這幾乎已經成了他們的慣例。
向北行駛了五十裡,錦陽縣令命令隊伍停了下來,倒不是因為他發現了敵情,而是因為實在受不了了,連續五十裡的行軍,對于平時養尊處優的他,簡直是種折磨。
翻身下馬,錦陽縣令帶着身旁的兩人來到一處山坳,千餘人原地坐下歇息。
“畢竟不是行軍打仗之人啊,這才在馬上待了一會,就渾身酸疼,等下還得坐轎子。
”錦陽縣令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他何曾受過這樣的苦啊。
身旁的兩人皆是鄙視不已,看着錦陽縣令那肥碩的身軀,其中一人笑道:“縣令大人請放心,再往前五十裡就到長江邊了,林嶽等人是必死無疑,到時您就是頭功,這點苦算什麼啊。
”
“嗯,說的不錯,等抓了林嶽,本縣為你們請功!
”
“謝縣令大人。
”
身旁的兩人神色大喜,趕緊道謝。
在錦陽縣中,三人的身份最高,關系也是極為密切;縣令叫李長山,是縣中第一世家大族族長,用金錢買通上級謀得縣令一職;站在他左邊的一位叫朱立,第二世家大族嫡系少主,現任縣尉一職,掌管錦陽縣五百縣兵;最後一位叫馮蘭,第三世家大族族長,現任錦陽縣師爺。
三人都是世家大族的人,利益相通,目的相同,所以他們有時候想問題就能想到一塊,這一次林嶽穿境而過,便是三人一起拿定的主意,抓住林嶽,建立大功!
“朱縣尉,聽聞林嶽的槍法可是出神入化,更兼有張彥相助,你可有把握?
”
李長山問道。
李長山年近五旬,寬大的官衣下挺着個肥碩的身軀,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大肉球一樣。
“大人請放心,林嶽雖勇,但卻身負重傷,斷不是我的對手;至于張彥,臨陽縣一土匪矣,何足挂齒?
”
朱立兇有成足。
其實讓他真正有信心的,還是帶來的那些士兵,有一千士兵在,他才不怕林嶽和張彥。
李長山笑道:“好,那此次剿賊就看你的了。
”
一旁的師爺馮蘭眉頭緊鎖,擔憂道:“縣尉大人還是不可太過輕敵啊,張彥能在臨陽地界縱橫數年且沒被剿滅,自有他的道理,再說林嶽的傷勢如何,我們尚不清楚,萬一...。
”
“唉...馮師爺啊,你這人樣樣都好,就是處事太過謹慎了,我有一千大軍在,何懼林嶽、張彥等輩?
”
朱立面露不屑之色,冷哼道:“等再向前五十裡,我就把那兩人抓來,到時看你還有何話說。
”
馮蘭苦笑,他從不認為謹慎點有什麼不好,不是有那麼句話麼,小心無大錯,這年頭隻有小心謹慎的人才能活的更長久。
三人沒再說話,在山坳上站了很久。
夕陽西下,天色逐漸暗淡。
李長山索性下令原地安營紮寨,暫時不走了,因為從此處到長江邊隻有一日的路程,明日行軍一天正好。
大軍紮營,沒有修建圍欄,營帳支起後,士兵們便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歇息。
誰也不會想到,在這種時候,竟有一支隊伍正悄悄的朝這裡快速挺進...
........
十裡外。
林嶽忽然一揮手,所有人停了下來。
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河,河寬六丈,水流湍急,在河的對岸,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枝葉交錯,遮天蔽日。
這裡并非官道,而是位于官道左側半裡之外,林嶽等人是繞行才來到的這裡。
張彥拍馬跟了上來,疑惑道:“大哥,這是...?
”
“張大哥,我們在這裡設伏如何?
”林嶽看着前方的密林問道。
張彥眉頭緊鎖:“可這裡不是官道啊,官兵也不從此地過,再則此處樹枝密集,地處險境,就算官兵來了,隻怕也不敢進?
”
林嶽道:“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隻要你能把官兵引來,我就能讓他有來無回!
”
劉石和趙有福剛才還在疑惑,心道林嶽怎麼突然改走小路了,原來是為了尋找伏兵之地,而且這個伏兵之地現在已經找到了。
趙有福哈哈一笑,說道:“大哥,那咱還愣着幹什麼啊,我這就去布置伏兵。
”
“等等。
”林嶽突然叫住了他:“你知道該如何布置嗎?
”
“當然知道啊,不就是挖陷阱、插竹尖嗎,以前在山寨時咱經常做。
”
林嶽正色道:“敵強我弱,一般的陷阱肯定起不到很大作用,想打赢這一仗,就必須出奇制勝,我們現在隻有一百五十人,張大哥前去引誘敵兵至少要帶走五十,如此一來我們就隻剩下一百了,要用一百人布置出吞掉對方幾百人的陷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
“還是等下我們一起布置吧,力求萬無一失!
”
趙有福撓了撓腦袋,笑道:“好吧,那我聽大哥的。
”
“張大哥,你帶五十人前去吧,一更前将敵人引誘到此。
”林嶽吩咐道。
張彥沒有二話,拱手道:“是。
”
.....
天漸漸黑了,借着朦膿的夜色,張彥帶着五十人朝南而去。
十裡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步行了一個時辰後終于到達。
來到官兵大營北側,張彥帶着五十人緩緩靠近,在距離大營百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張彥放眼望去,隻見官兵營寨修建的極其簡陋,不僅沒有設置圍欄,連拒馬、巡邏隊等也沒有,數了數竟隻有稀稀疏疏的十幾人站崗。
如此松懈的營寨,若不是親眼所見,斷難讓人相信,張彥甚至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了,敵人故意作出松懈之态,好引誘他上鈎。
不過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被他否定了,他們是小目标進軍,且行動快速,敵人根本不可能發現,而且劉石一直派人盯着官兵,須知官兵根本就沒有派出過斥候,不要說發現這幾十人了,也許連十裡外的林嶽等人都還沒有發現。
沙沙沙...
突然,前方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身着铠甲的士兵正朝這裡走來,随着他腳步移動,草叢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張彥手疾眼快,手往下一壓,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吐氣如絲,不敢喘氣。
那士兵像是沒睡醒,迷迷糊糊的站在草叢裡撒尿,距離張彥等人就一丈距離,竟然沒有發現。
解完小手,士兵提上褲子轉身。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身後的草叢猛烈的搖晃了一下,忍不住好奇,他扭過頭去查看。
咔嚓!
張彥已經站在他身後,大手一抓,瞬間捏住了他的喉嚨,大力之下,隻聽咔嚓一聲脆響,喉嚨粉碎,士兵連慘叫聲都還未來得急發出,便氣絕身亡。
“大哥,好身手啊...。
”
“厲害...。
”
“噓!
”
張彥示意衆人靜聲,與此同時,他将那士兵的屍體拖了過來,雙手齊動,将士兵身上的衣服扒了個精光,然後自己迅速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