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這名女子嬌軀劇顫,jīng緻的臉龐慘白如紙,羞愧至了無地自容的地步,豆大的淚珠晶瑩流轉,随時會奪眶而出。
顯然,台下那惡毒的斥罵都是事實,并沒有誇大!
“這位仁兄說的好,咱們憑什麼給婊子行禮?
”
“讓女人來教書,大夥兒已經忍了,沒想到這女人還是個婊子,有那麼侮辱人的嗎?
”
“不上了,不上了,大夥兒都散了吧,請婊子當先生,什麼破爛書院?
這是在罵咱們哪!
”
學員們群情洶湧,字字誅心,口中婊子婊子的喚個不停,以此來發洩出内心的強烈不滿,全然不顧台上那名女子的泫然yù泣模樣,沒有一丁點的憐香惜玉!
“嗚嗚嗚”女子再也承受不住,嚎啕失聲痛哭起來,雙手死死捂住面頰,一個踉跄就向着屋外狂奔而去!
場面驟然失控,令屋内的女羅刹頓生手足無措之感,她可以趕走一個兩個的不安定份子,然而,如果所有人都不安定呢?
總不至{于都趕走吧?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快,攔住她!
”雲峰連聲喝令,受到這麼大的羞辱,這名女子很可能一時想不開而挂起三尺白绫了解xìng命!
這邊話音剛落,就仿如約定好了一般,别的教舍内也陸續傳出了喧鬧聲,雖然激烈程度或有不如,但能猜的出來,學員們即使不知道女先生的真實身份。
至少也對強制行禮極為不滿。
雲峰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歧視!
他自已雖然不歧視女子乃至風塵女子。
可别人呢?
不代表别人不歧視,他明白,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書院關門倒閉将不可避免!
他真的沒想到,事态會演變的如此嚴重,誰來當先生有那麼值得計較嗎?
情不自禁的,一股無名怒火湧了上來。
‘罵了隔壁的!
又不收你們一文錢,免費教你們讀書識字竟然還落不到好,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你娘的,好心被當了驢肝肺。
搞的裡外不是人!
’
這個時候的雲峰,面sè難看到了極點,他産生了種袖手而去,就此不理的想法!
‘你娘的。
建康人還真是賤!
想當文盲是吧?
那就去當吧,老子再也不管了!
明天帶隊就走!
把北方收拾幹淨回過頭來發兵強攻!
全打殘打毀了也不管,十年之後照樣能重新搞個建康出來,還得更好!
’
雲峰的所作所為,受到士族敵視他并不放在心上,本來就代表不同階層的利益,走不到一塊兒。
然而,庶族地主與富商巨賈的不理解卻使他受到了深深的打擊,頗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靈魂深處那來自于前世的暴戾天xìng也給激發了出來!
說起來。
張靈芸是與雲峰舉辦過正式婚禮的唯一女子,其他諸如羊繪瑜、姚靜等都沒把整個流程走完,而靳月華、劉月茹諸女更是私訂終生,什麼儀式都沒有。
張靈芸與雲峰的相處時間多數在行伍之中,因此,對這個人的皿腥殘忍一面有着相當深刻的了解,别看他平時與人為善,對弱勢群體呵護關懷無微不至,對家裡的女人們體貼溫柔真心對待,對小師妹庚文君的指責挑刺不以為杵。
然而,他的骨子裡有着與生俱來的兇殘!
此時的雲峰雙拳緊握,目中兇光連閃,張靈芸心知這人有可能會走極端,暗道不妙。
以他的實力。
如果真走上了這一步,将會給建康帶來毀滅xìng的災難。
這是張靈芸所不願見到的,畢竟她在建康渡過了少女時光,有着難以磨滅的感情。
張靈芸快步上前,拉住雲峰勸道:“雲郎,莫要沖動!
這些人隻是暫時還不能适應,并不是故意鬧事,好好勸說一下,妾知道你有這個本事。
”
雲峰面sè忽yīn忽睛,并沒有說話。
張靈芸暗歎一聲,伸出素手輕輕撫上了雲峰的臉頰,柔聲道:“雲郎,妾明白你很難,也很苦。
你的堅持,你所做的事情有時并不為人理解,其實,妾與姊妹們也是常常這樣想的,可是又有什麼呢?
事實證明正确的總是你啊,他們不認同你的苦心,認為受了污辱,但終有一天會醒悟過來的。
建康集中了江東一半以上的庶族地主與富商巨賈,你對他們施恩,教導他們讀書識字,他們将來都會有所回報的呀,你和他們好好說不行嗎?
難道非得使這座天下最富庶的城池被毀于一旦才好受,是嗎?
”
張靈芸的手指嫩滑柔軟,絲絲縷縷的沁人幽香中隐含着綿綿不絕的款款深情,雲峰暴戾的情緒漸漸地平息了下來,忽的面sè一松,整個人有如失去了所有力氣,軟軟靠在了張靈芸的懷裡,喃喃道:“姊姊,我累了。
”
轟的一下!
張靈芸渾身劇震!
這五個字,平淡無奇,可是能聽出,是他内心最真實的寫照!
無論這個人有多麼強大,又或是如何如何的威風凜凜,說到底,終究還是一個人,一個有皿有肉有感情的人。
是人都會有軟弱的時候,而此時,就是他最軟弱的時候。
自入建康以來,大小戰鬥一場接一場,與朝庭重臣們勾心鬥角相互算計,雖表面風光,然則如履薄冰,說成步步驚心毫不為過,一個不慎将會跌入萬丈深淵!
張靈芸明白,他身上承受着太大的壓力,今天被這事一激,徹底爆發!
同時也搞清楚了一個狀況,就是這個男人為什麼總喜歡被自已摟着睡覺的原因了,暗示着在他那堅強的外表下,内心卻常常徘徊于軟弱與無助之間,隻有蜷縮在自已的懷裡,才能放松,才能忘去疲憊,他這是渴求自已的安慰與關懷啊,剛剛的一聲姊姊,已清楚的暴露出來!
可自已呢,不理解他的舉動,認為男人就得堅強,不應該縮在女人懷裡,不能有一丁點的軟弱!
不由得,張靈芸升起了一絲愧疚,忍不住手臂一緊,把雲峰摟在自已兇前。
喧鬧聲仿如cháo水般快速褪去,夫妻二人都沉浸在了這一份心靈交彙的溫馨天地裡,竟然忘了身邊正在發生的事情。
蘇绮貞卻急的直跳腳,她跟着雲峰的時間最長,也能大緻猜出這人的心裡所想,剛要上前勸說,張靈芸已搶先一步,沒料到的到,勸着勸着兩人竟抱在一起,一幅郎情妾意的旖旎風光,真是急死人了!
蘇绮貞不管不顧的走上前,咬咬牙道:“将軍,你看,好多學員都從教室裡跑出來了,他們錯失機會,遲早會後悔的,可是招來的一千多名姊妹們,如果做不成女先生,或許有相當一部分将走回老路,隻怕屆時處境更慘,而這些都是你惹出來的,你可得負責到底!
”
從勸說中能看出張靈芸與蘇绮貞的不同,張靈芸出于政治立場,她的出發點是為雲峰争取利益,并力保建康逃脫兵禍。
蘇绮貞則出于人道主義立場,她将心比心,同情弱者,同情這些風塵女子,生怕雲峰甩手不理。
至于老男人們她不管,想走就走,不學活該!
張靈芸被驚醒,俏臉一紅,連忙推了推雲峰,這人倒好,賴着不起來,嘿嘿笑道:“绮貞,本将累了,來,抱一抱,給點動力。
”
蘇绮貞的臉sè于眨眼間變的jīng彩紛呈,她真想狠狠一口咬上去!
這都什麼時候了?
張靈芸心裡一松,知道這人已解開了心結,在趁機揩油呢,亦是又好氣又好笑,搖搖頭勸道:“绮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xìng子,你就犧牲下,給他抱一抱好了。
”說着,手上微微用力,把雲峰推向了蘇绮貞的懷裡。
“唉喲!
”一聲,雲峰立足不穩,一把撲了過去,蘇绮貞很不情願,但沒辦法,隻得張懷接住,雲峰打蛇随棍上,舒舒服服的靠上了蘇绮貞軟軟的兇脯。
荀灌娘再也看不下去了,這人還要不要臉了?
光天化rì之下公然打情罵俏,而且還是和自已的屬下!
身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連問都不問一聲!
頓時臉sè一沉,不悅道:“斷山,都什麼時候了?
你還有心思玩樂?
太讓人失望了!
”
雲峰渾身一個哆嗦,他對荀灌娘還是挺敬重的,連忙從蘇绮貞那帶着自然體香的兇懷中鑽了出來,鄭重的施了一禮:“老師教訓的對,弟子唐突了。
”接着,轉頭喝道:“傳令,關上大門,所有學員一個都不許放走,在廣場集中!
另外再通知女先生,一刻之内也得趕來,本将有要事宣布!
”
“遵命!
”女羅刹們齊聲領命,分頭忙碌起來。
“轟!
”的一聲,厚重的大門緊緊閉合,頓時,引起了學員們的恐慌。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咱們不上了還不行嗎?
”
“該不是綁票吧?
咱們受騙了!
難怪不讓随從進來,原來是早有預謀!
”
“這該如何是好啊,家裡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兒嗷嗷待哺,要是萬一......真他娘的後悔啊!
”
學員們亂成了一鍋粥,說什麼的都有,也不能怪他們,碰上這檔子事不慌才怪,女羅刹們可都是刀槍弓弩齊備,一幅兇神惡煞的模樣,令人毫不懷疑會撥刀殺人!
一隊隊衣着華貴的男人,懷揣着不安的心情,總共有好幾千人,被兩百多名女人驅趕着向廣場走去,看的雲峰是連連搖頭,然而,他隻能用這種手段,否則不會有人肯留下來聽他羅嗦,最多事後花費些口舌來另作解釋也就是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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