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卒非但沒有下樓,反而略一遲疑,畏畏縮縮道:“來人說他帶有丞相手令,十萬火急,一定要親手交給将軍。
.)”
沈充恨恨的看了眼踢的正歡的親衛們,猛一招手:“走!
”率先向樓下走去。
原來暗哨早把雲峰的挑釁舉動飛報給了王敦,王敦心道不妙,淩辱沈勁屍體,可以說卑鄙下作到了極點,然而這一手相對沈充而言,無疑點中了他的死穴,很可能令沈充喪失理智莽撞出兵。
王敦立刻把錢鳳招來商議,自從發兵攻打蘇劉二寨以來,錢鳳便給召到了王敦身邊。
由于戰事吃緊,王敦不能輕離,而其他人包括錢鳳在内也不一定能節制的住沈充,因此下道手令,嚴令沈充無論如何也不許出兵!
經過近幾rì的連續鏖戰,王錢二人都認為今rì已是最關鍵時刻,隻須加把勁,很有可能擊破蘇劉二寨在此一舉!
自然不允許有半點意外發生。
沈充面sè不善的走下望樓,正見信使雙手負後,踮起腳尖眺望=營前三裡外的鬧哄哄場面,一幅興緻昂然的模樣,反而對自已的到來毫無所覺,不禁更加惱怒。
強忍着怒火,沈充上前施禮道:“末将參見使者!
”
“哦?
沈将軍,你來告訴本使,他們在做什麼?
呵呵~~兩軍陣前竟耍起了樂,倒也有趣的緊。
”使者慢慢悠悠的轉過身子,随意瞥了眼沈充。
衆将均是暗道不妙。
這不是在揭人家的傷疤嗎?
頓時向着沈充連打眼sè。
提醒此人并不知情,不要多做計較。
沈充卻對這些眼神不管不顧,冷冰冰的回了句:“不該問的最好别問,丞相手令在哪?
”
使者當即一陣兇口發悶,使者原本看沈充就不順眼,吃了那麼大的敗仗,幾近于全軍覆沒,不但沒受到任何處置,還被允許重新立寨!
使者從屬于荊州軍,沈興是吳興人。
隸屬于揚州,而王敦軍中幾乎都是荊州人士,均認為王敦過于偏坦沈充,有重揚輕荊的意味。
因此軍中上至高層将領,下至普通士卒,在王敦對此事的處理上,普遍有着不小的怨言。
使者的面sè于一瞬間蒙上了一層yīn霾,刷的手臂一伸,高高托着手令,冷哼道:“丞相有令,命沈充不得出兵迎戰,否則,軍法從事!
沈充接令!
”
使者完全擺出了一幅公事化的嘴臉。
舉止也粗魯無禮,伴随着營外那震天的歡呼聲,突兀的,沈充眼前一陣模糊,隻剩下使者兩片薄薄的嘴皮子上下翻動,其他物事似乎被挪移到了另一個空間,而識海中“軍法從事”四個字,則如滾雷般反複鳴響!
漸漸地,沈充的面孔獰猙起來,猛的掐住使者咽喉。
手腕一翻,擰着他脖子指向寨外,咬牙切齒道:“你他娘的,老子叫你軍法處置!
你不是在問他們做什麼嗎?
他們腳下踢的正是我兒沈勁的頭顱!
你給老子看看清楚,嗯?
”
“将軍。
您冷靜啊!
千萬要忍住啊!
”部将連忙湧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勸道。
“忍?
忍你娘!
”使者源自于骨子裡的傲慢。
有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把沈充苦苦強憋下的怒火徹底引發開來!
沈充狀如瘋魔,巨聲咆哮道:“今天換了你們,你們能忍嗎?
都他娘站着說話不腰疼!
老子今天非宰了那姓雲的不可!
全給老子聽好,誰他娘的再敢攔一下,老子就殺誰!
”
使者一懵,連聲斥道:“沈充,你好大的膽子,抗令不遵,莫非不怕丞相責罰?
速速放開本使,可不予你計較!
”使者雖聲sè俱厲,話語中卻帶有些微的顫抖,頗有sè厲内茬的嫌疑。
“哼!
”沈充重重一哼:“老子用不着你來管,事後當自縛往丞相處請罪!
你還是cāo心你自已!
”說着,手中微一運勁,“喀嚓!
”一聲響,當場擰斷了使者脖子!
沈充已處在暴走狀态,有敢忤逆他的,一個字,死!
部将們心知大事不好,其中一人冒死上前抱住沈充,哀求道:“将軍,萬萬不能出兵啊!
您可莫要沖動啊!
”
沈充冷冷瞥了他一眼,目光有如看着死人一般:“你耳朵是不是聾了?
好!
想死老子成全你!
”話音剛落,猛的一肘搗在部将兇口,喀嚓幾聲,這人兇骨斷裂,口中鮮皿狂噴,打着橫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面,一陣抽搐,當場斃命!
沈充瞪着皿紅的眼睛掃了眼衆人,見無人再敢上前攔阻,又暴出一聲大喝:“傳令,擊鼓進軍!
我軍一萬餘衆,莫非正面交戰還拿不下那三千騎?
凡有後退半步者,斬!
”
衆将無奈之下隻得各歸本隊,心裡卻恨死了這名使者,簡直就是死有餘辜!
“咚咚咚!
”沉悶的戰鼓被擂響,一隊隊士卒有序走出,列于營門外集結起了陣形。
戰鼓聲傳到了城頭,君臣們不由得均是jīng神一振,郗鑒忍不住歡喜道:“好!
沈充終于給引出來了!
”其餘衆人也紛紛現出了如釋重負之神,長長舒了口氣。
正在城北督戰的王敦頓時sè變道:“不好,這豎子恃寵生嬌,竟敢抗命不遵,莫非他想死?
老夫這就親自斬了他!
”
錢鳳連忙拉住王敦,苦澀道:“丞相,萬萬不可!
陣前斬将為兵家大忌,必将引發軍中混亂,何況您已把吳興jīng銳悉數撥還給沈充,即使不能取勝,亦不至于立即潰敗,此時已至最關健時刻,丞相您不能輕離啊!
如今隻有以更猛烈的攻勢來快速擊垮蘇劉二賊!
”
王敦略一尋思,喚道:“傳令,全軍出擊!
但凡取蘇劉二賊項上人頭者,賞千金,賜爵三千戶候!
”
重賞之下有勇夫,一瞬間,荊州軍如漲cháo般聲勢大增,向着蘇劉二寨席卷而去。
沉悶且穿透力極強的鼓聲也分别落入了蘇劉二人耳内,均是渾身一凜。
他們知道,沈充終于被引了出來,今rì将決出成敗,但在沈充被擊潰之前,也将面臨着王敦最兇猛的沖擊,半點都輕忽不得,不由得雙雙給手下打起了氣。
蘇峻喝道:“全軍聽令,隻須抵擋住王敦老賊,人人賞萬錢,士卒脫軍籍,各有功将士皆有晉升!
”東晉一百零三年的曆史中,将領時常以脫去軍籍來引誘軍士奮勇作戰。
劉遐也鼓勵道:“大夥兒都加把勁,撐住這一波,本将允諾,全軍放假一天,任其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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