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間,張靈芸提到了雲峰軍容以及指揮效率,并為之贊不絕口,把張茂給聽的心動不已,便不恥下問的請教道:“請問雲将,要如何才能讓将士用命,指揮如一?
”
雲峰拱拱手道:“未将治軍隻有兩點,其一是讓軍士明白為何而戰?
弄明白了這點,軍士有了目标,自當奮勇殺敵。
其二則要在嚴明軍法,賞罰分明的同時,還要做到關愛士卒,把他們當作手足同袍。
感激泣零下,自當會效死命。
”
張茂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雲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讓他慢慢想吧,如果想明白了,對涼州士卒也有好處。
至于張茂把軍練強了會不會對他的計劃不利?
雲峰壓根就沒考慮過這點,他屬意的是通過小規模政變來奪取涼州,而不是通過攻城掠地來獲得,否則把涼州打爛了,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要做到這點首先就是在軍中為自已撈到名聲。
其次則是把涼州這潭水給攪混,好混水摸魚。
魚兒已經發現了一條,這條就是張駿,不過該如何撈上來,還得仔細斟酌。
!
張寔不知兵,他擅長的是權謀鬥争,所以并沒有深思,眼睛看向了亭外,欣賞着花園夜sè,突然,他目光變得淩厲起來,盯着一處不再移動,雲峰也順着看過去,遠遠的,就看到一條身影向着小亭快速走來,仔細一瞧,來的正是張駿。
沒辦法,這人的身份比他高,雲峰隻得站起了身。
“見過阿翁,見過叔父,見過阿姊。
”張駿走進小亭,分别向三人随意的拱了拱手,然後看向了雲峰,臉上現出了憤恨之sè。
雲峰暗自冷笑,恭恭敬敬的施禮道:“未将見過霸城候。
”
張駿卻連理都不理他,一指雲峰,大大咧咧的向張寔問道:“阿翁召子息(兒子)前來可是為了此人?
”
張寔當即一拍幾案,大怒道:“你這孽子,光天化rì之下竟敢調戲他人嬌妻,卻還不知悔改,為父平rì是如何教導于你?
”
“阿翁~!
”張駿眉頭一皺,辯道:“子息不過是多看兩眼罷了,又怎能算得上調戲?
況且,那二位小娘子尚未入他雲家大門,乃是無主之花,子息邀其把玩有何不妥之處?
”
“你...你竟還狡辯,大街之上,那麼多父老都看在眼裡,先尊武公(晉賜張軌溢号)所傳下的一點薄名全都敗壞在你手,你讓為父還有何臉面再見我涼州父老鄉親?
rì後還有何臉面去見我張氏曆代先祖?
你...你想氣死為父不成?
”張寔大聲吼着,氣的須發直顫。
張寔痛罵着張駿,可雲峰卻從張茂的嘴角看到了一絲嘲諷。
古人叔侄之間有時可以等同于父子,可以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層關系。
按理,張茂應該也是一幅痛其不争的樣子,可如今卻現出了嘲諷之sè,這就讓雲峰不得不起了心思,一來有可能這對兄弟倆看上去并不象表面般的和睦,二來還有可能是張茂早知道了張寔此舉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是個不了了之的結果。
雲峰暗暗分析着張茂的表情,同時也留了個心眼。
果不其然,張寔罵過之後,又訓斥道:“你這孽子,還不快去向雲将請罪?
若不肯饒你,這也是你活該如此!
”
雲峰立刻就聽出了其中意味,若張駿真來道歉,能與他不依不饒下去嗎?
張駿卻不管,扯着脖子叫道:“這人不過一小小都尉,本候是何等身份,怎能向他道歉,豈不是丢了阿翁你的顔面!
”
‘好家夥,竟然在他父親與叔叔面前自稱本候,這張駿還真是個人才。
真他娘的奇怪,張氏其它三人都是各有各的厲害之處,怎麼隻有他象個弱智一樣?
連裝都不會裝,莫非小時候腦袋給門框夾過?
’
正當雲峰在暗自好笑時,張靈芸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怒道:“阿弟,雲将乃阿姊帳下愛将,你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阿姊,還不快去給雲将賠罪?
”
張靈芸闆起臉的效果要比張寔好上許多,頓時,張駿也不再叫嚣了,嘴裡嘟囔了兩句,不情不願的向着雲峰走來,看的出,張駿有些懼怕張靈芸。
為了大計着想,雲峰怎麼也不會讓張駿給自已道歉,于是連忙走上前施禮道:“霸城候萬匆如此,隻是一場誤會罷了。
未将亦是脾氣暴燥,言語間冒犯了霸城候,還望匆要記較才好。
”
“罷了,罷了。
”張駿拱拱手,臉側往一旁說道:“本候亦有不是,今次給雲将賠罪了。
”
雲峰再次施禮道:“未将不敢。
”
張寔歎了口氣,搖搖頭道:“雲将,這般處理可曾滿意?
”
‘娘的,老子滿意你家祖宗十八代!
’雲峰暗自狂罵,臉上卻擺出一幅滿意的表情,恭敬道:“使君秉公處理,未将又有何不滿?
況且未将亦當衆冒犯了霸城候,霸城候不與計較,未将已是感激不盡,豈敢再作他想?
”
“恩!
”張寔滿意的捋了捋須,接着,面sè一寒向張駿厲聲喝道:“你這孽子給為父記着,今後不許再去sāo擾雲将家眷,否則,為父定不輕饒,可曾記得?
”
張駿眼中閃過一絲怨恨,低着頭道:“阿翁,子息記住便是。
”
雲峰一看,暫時也隻能這樣了,拱拱手,向張寔告辭道:“今rì多謝使君,平西将軍,奮威将軍及霸城候寬宏大量。
既已事了,未将也不便再留,這就告退。
”
張寔點點頭道:“天sè已晚,你早些回去也好,莫讓你家中嬌妻挂念。
”
雲峰向四人分别施了一禮,正要離去時,張茂卻阻止道:“雲将且慢行,本将亦要回府,剛好一同離去。
”說完,向張寔告了别,就與雲峰向外走去,無意間雲峰眼光一掃,剛好看到那婢女綠荷正幽怨的望着自已,不由得泛起了一陣苦澀,硬起心腸,把頭一轉,心情複雜的跟在了張茂身後。
來到府門外,雲峰正要向張茂辭行時,張茂卻拉住他說道:“張駿小兒無須放在心上,rì後若再sāo擾于你,自有本将為你作主。
”
雲峰施禮道:“未将先行謝過将軍。
”但是心裡卻暗自思索着張茂的意圖,他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張茂示好,必然有他的想法。
張茂點了點頭道:“雲将不必客氣,你也是本将下屬,本将自不會坐視你任人欺淩。
”頓了下,看了看雲峰接着說道:“本将觀你有大将之才,屈居一幢實為可惜,若任命你統率一軍,你可願意?
”
這下雲峰明白了,原來張茂是要拉攏他,心裡更加肯定了張茂與張寔暗地裡不和。
作為一個現代人,自然明白站隊的重要xìng,一旦站錯隊,迎接他的将是萬劫不複。
現在他隻能和張寔父女綁在一起,一來張寔占了大義名份,是涼州的實際統治者,二來張靈芸這個女人讓他心有忌憚!
習武必須要有人教授才行,自已一個人悶頭苦練,在無人指導,無人護理的情況下,很容易練殘練死。
張茂的情況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張靈芸是華陀一脈的傳人,而且以她的身手來看,這華陀一脈并不弱小。
在未能打探出這一門派的底細之前,雲峰不會冒失的加以行動,隻能小心謹慎行事。
到這裡,雲峰已經做下了決定,為了避免這對父女的猜忌,絕對不能平白無故的接受張茂的委任,暫時還是與他虛與委蛇為好。
當即雲峰上前一步,感激道:“得将軍重用,未将自是感激不盡,然無功不受祿,自投奔涼州,未将寸功未立,冒冒然手握一軍,隻怕他人會說将軍您任用私人,有損于您的名聲啊。
不如待未将rì後立了功再行封賞,介時他人自無話可說,将軍以為然否?
”
張茂沉吟片刻,贊賞道:“難得雲将不貪戀功名利祿,如此也好,便如你所說,本将亦期待你在沙場上的表現。
”
雲峰心中一松,施禮道:“那麼,未将便告辭了。
”
張茂點了點頭,向着自已車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