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息唇舌糾纏着奚曦,奚曦茫茫然回應着浚息。
奚曦未經人事,又少女年稚。
浚息卻年長,馴的了神雷那樣的戰馬,亦品嘗過各色女人。
他此刻雖情陷曦曦,卻并沒有如曦曦一般,迷了心智。
曦曦難得昏了頭腦任他索取,他當然不會僅僅限于親吻她,或者去滿足他自己的欲望。
——多麼好地,去誘惑曦曦身體原始本能欲望的時刻!
常年用兵習武之人,粗糙帶繭的大掌,從奚曦衣襟裡伸了進去。
浚息富有技巧的揉撚之下,奚曦原本推拒浚息變得無力的雙臂,無意識地抱住了浚息赤裸的身體。
直到一聲輕咛從奚曦口中呓出,吓了一大跳的奚曦,蓦然與浚息四唇分開!
剛剛,那樣貓兒般柔媚的呻吟,是她的聲音嗎?
她,剛剛跟虞浚息做了什麼?
或者說,任由虞浚息對她做了什麼?
奚曦驚駭望着浚息!
——是昨日她開始正視到的,那張刀削斧刻俊美無鑄的禍世容顔,先前将她魅惑住了嗎!
他強吻她,她竟然被他魅惑地跟他接吻!
跟令她家破人亡的敵國軍侯接吻!
甚至因他的揉撫而動情!
她記得她今夜曾睡了一覺!
是做了一個荒唐的夢未醒嗎?
奚曦握拳,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
她感覺到了疼痛!
這是現實!
不是做夢!
……
奚曦隔着夜雪看着浚息,心中亦是雪一般地冷涼!
“駕!
”奚曦蓦然轉過臉去,她從浚息手中拿過缰繩,疾厲驅策神雷奔騰馳騁!
“食色性也!
這是一個女人正常的反應,你不用氣恨你自己!
”浚息摟着奚曦的腰肢,在她身後,以調笑的口氣道。
“你住嘴!
”神雷風馳電掣,風雪中,奚曦的聲音冰冷如雪:“今日我确實被你魅惑!
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
浚息擁着奚曦,眸光幽深帶笑望着奚曦清冷的側顔和雪頸,今日之後,她會防備他魅惑她。
他又豈會不無孔不入,使盡渾身解數?
隻是,面對奚曦,他本就情難自制。
何況目睹她為他動情?
今晚隻怕又是一個難眠之夜。
浚息看了眼胯下,自嘲歎息。
……
已是五月。
荊州城天光湖上,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别樣紅。
有許多女子在采蓮。
貧苦人家以此為生的女子有之,富貴人家湊趣賞蓮的小姐丫鬟亦有之。
更不乏泛舟湖上的文人雅士,富貴閑人,或寫生,或賞蓮花,和賞比蓮花更美的女子——
但見天光湖中心,停泊着一隻畫舫,舫高三層,規格和做工,都遠遠越逾尋常富貴人家的船舫。
那是南安侯府的官舫。
天光湖上,人人敬畏地偷觑着南安侯府的官舫,亦偷觑着官舫甲闆上,正浣足神遊的,絕色傾城的少女。
那是……南安侯的外室,所謂的侯府小姐。
奚曦手撐甲闆,鞋履無意識地浣着湖水,思緒也無意識地飄散着。
兩個月來,虞浚息百般地獻着殷勤,讨好着她。
他帶她午夜去看“月下美人”,一望無際的田莊裡,昙花齊齊綻放;無月之夜裡,他帶她去看“星星”,整個玉苑裡,都是一亮一亮的螢火蟲;她十六歲生日的那一天,整個荊州的天空,都漂浮着賀誕的風筝,到了夜裡,無數的孔明燈從侯府冉冉升起……
她自然是煩郁,甚至是警惕着虞浚息的糖衣炮彈的;面對那張俊美無鑄的禍世容顔,面對浚息權傾朝野成熟男人的魅力,她因為時刻警惕,亦未曾再如跑馬降雪那夜那般被他魅惑,與他接吻,迷失心智。
但,浚息的讨好,她内心深處又是心悅的。
雖然隻是單純地心悅她每每所見的盛況美景。
那樣别出新裁的盛況美景,哪個女孩子又不喜歡呢!
她知道她的心志堅定,浚息擄獲芳心那些伎倆,她内心深處雖然心悅,卻從來沒有迷失過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虞浚息是令她家破人亡的仇人魔魅。
可是,這兩個月,還發生了一件事情。
玉琛年後早該回來荊州的,卻原來是路上被黑虎山的劫匪劫了,劫匪傳訊禦史府拿銀票去贖人。
黑虎山的劫匪常常幹這樣的綁架之事。
又不守誠信,喜歡事後撕票。
隻因黑虎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易守難攻,齊國朝堂這些年又呈腐朽之勢,官府去黑虎山剿過幾次匪,都慘敗而歸,久而久之,便也放任黑虎山劫匪的作為。
不想這竟助長了黑虎山劫匪的氣焰,此次公然綁架朝廷命官!
浚息與她齊心,同仇敵忾去營救玉琛,于浚息和她而言,黑虎山的劫匪原本不足為慮,不想其中竟有擅長催眠之人。
玉琛被催眠,挾持了對舅舅沒有防備的她,玉琛手中的匕首橫在她的脖子上。
她是可以自救的,可是那樣一來,會傷到玉琛。
不得已,她被玉琛挾持到一間裝滿炸藥的茅屋。
黑虎山的劫匪哪敵黑甲軍的悍勇,全軍覆沒。
窮途末路之際,劫匪之首舉着火把站在那間茅屋門口,意欲跟她和玉琛同歸于盡。
浚息和黑甲軍不禁投鼠忌器。
那個劫匪之首是背朝她的,她其實完全能夠襲殺劫匪,又不緻他手中的火把引燃茅屋,引爆炸藥。
但目睹虞浚息的驚慌失措,她便打消了擊殺劫匪之首的念頭,手指不去扣動玉箫的機關。
那一日,虞浚息說動劫匪之首,以己之身換取了她和玉琛的平安。
炸藥爆炸的那一刻,想到虞浚息終于要死了,她心情複雜,不知是想虞浚息死,還是想他不死……
……
浚息沒有死。
修成寒冰真氣的他不懼火,身懷天罡訣身體堅不可摧堪比玄鐵的他,在那一場大爆炸中,甚至沒有皮肉之傷。
但炸藥效力強霸,他到底還是受了極重的内傷。
奚曦鞋履踢了一下水。
——虞浚息的身體恢複力堪比神魔,隻是運功休養了幾天,他在那一場大爆炸中造成的内傷,居然就完全好了。
也是,他本來就是藥人。
隻要一息尚存,便自帶修複能力。
雖然浚息事後無虞,可經曆黑虎山大爆炸的那件事之後,奚曦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波動的。
她一直以為,虞浚息不過是貪圖她的美色圈寵她,情意膚淺。
但那日,生死關頭,千鈞一發,他卻毫不遲疑拿他的命,換她的命,舍身相救。
他是真愛她嗎?
他曾說,他愛上她的那一天,她便是要他死,他也會依從她!
會心甘情願地,為她撤去天罡訣。
讓她結果他的性命。
她此刻若拿着匕首,讓他撤去天罡訣,她手刃他,他必然是不會願意的。
他不愛她。
但她卻不由地相信,他必然喜歡她,喜歡極了她。
奚曦搖了搖首,虞浚息便是真心喜歡她,舍命相救她,這又如何呢?
他終究是令她家破人亡的仇人。
他令蔺九桐手刃了将她視如己出的養父奚濱,令得她娘親殉了情,逼的奚玥跳了崖……
奚曦動了動眼睫,明眸浮現出深晦之色,她伸足,仿佛有些煩郁地踢了一下水花。
“小姐!
”阿穗劃着一隻小舟靠近了官舫,她抱着一懷蓮蓬上得船來,“采蓮好生有趣呢!
在魏國時雖然也見過蓮花。
可魏國嚴寒,蓮花哪有這樣的規模。
小姐你瞧,一眼望過去,天光湖的蓮花望不到盡頭。
”
“嗯,蓮花很美,蓮子也很好吃。
你正好采了這麼多蓮蓬,便帶回去剝了蓮子,去了蓮心,拿去廚房讓廚娘做蓮子百合羹。
”奚曦踢着水花道。
“我才不要剝蓮子呢。
”阿穗嬌嗔道:“我的指甲好不容易養護的這樣修長圓潤,蓮子最難剝了,損傷了我的指甲就不好了。
”
奚曦幽幽地道:“你從前從來不在意自己的形貌,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
阿穗嗔癡道:“小姐從前也從來不拿我出氣!
小姐是在為某個人煩心嗎?
”
浚息對奚曦百般殷勤讨好,阿穗看在眼裡。
虞浚息從前也寵愛小姐,任它是昆山之玉,還是東海之珠,一應給予小姐,小姐吃穿用度什麼都是天下最好的。
那些貢進宮中之物,尚不及到達齊國皇宮,小姐在玉苑已經先用上了。
可是,那是南安侯的權力使然,隻消吩咐一句,天下奇珍便到達了玉苑。
可如今,南安侯對小姐的樁樁件件,都是在用心而不是弄權。
那些昙花,那些螢火蟲,那些風筝,那些孔明燈,她少女浪漫之心爆棚。
她知道,她的小姐也是心悅的。
這些用心能做成的事情也就罷了。
那一日,黑虎山上,南安侯拿他的命,換小姐的命,她一旁看着,真正驚怔了!
她知道,她的小姐,内心也是波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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