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歌一直在殿裡不動聲色的觀戰。
好在步天音身手較為靈活,在白公子運氣提劍的一瞬間便将他擊中,白公子像個瓷器娃娃一樣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雲長歌一手擱在窗戶上,忽然莞爾笑了。
水晶宮,這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水晶宮啊。
那邊,北野望很快便帶人過來,見白公子已被制服,便讓人将他擡了回去,他似乎和步天音說了什麼,她沒有理他,氣息有些不穩的向這邊走來。
北野望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來,他們過來的時候,雲長歌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在原地!
走進和玉殿,步天音猛然轉身将門關上,北野望沒有防備,險些被她傷到,輕輕蹙了下眉頭,拉下臉,“你就這麼對朕?
”
步天音冷笑,“王的臉色一天好幾變,我都不知道哪個是真實的你,所以怎麼對你是我的事情。
”
北野望厚着臉皮道,“哪個都是朕。
”
步天音:“……王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
“休息啊……一起。
”北野望說着就要往進擠,步天音真沒有想到,這個外面傳說冷皿殘暴的帝王,竟然這麼不要臉。
北野望用力往裡擠着,步天音扶着門的手突然一松,他的身子便沖了進來,隻是途中突然改了方向,朝步天音撲了過去,猛地抱住了她,然後,臉色突然黑了下去。
步天音輕輕推開他,其實他們并沒有抱在一起,因為在北野望撲上來的時候,她手裡的匕首已經飛快的抵在了他的心口。
北野望看着那把匕首,正是他下午給她,讓她自己給自己一刀的那把。
步天音冷冷道,“我氣量小,本來王給我的這一刀,我會三日内還給你,然後離開這裡。
但是,因為我們有約定,哦不,是交易在,所以我會做完我該做的再離開。
”
她說她氣量小。
約定變成了交易。
她要離開。
北野望勾唇一笑,唇邊忽然有一絲冰冷的寒意。
“好。
步大小姐能夠記得與朕的約定,朕甚是欣慰。
”
北野望凝視着步天音,她面色雖然有些蒼白,可那副不肯低頭的态度卻深得他的歡喜,從來沒有女人在他面前會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裡。
盡管她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不得不說,他此刻也是喜歡她的。
沉默了一下,他忽然說道,“白公子有時會不受控制的濫殺無辜,下次他這樣你離他遠些,朕自會有辦法制服他。
”
步天音應道,“多謝王提點。
”
北野望看了她一眼,便徑自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人來打擾步天音。
暮春時節,外面的天氣很好,她卻一直憋在屋裡,大家都以為她在養傷。
的确,她是在養傷,但是傷不是問題,問題是……
雲長歌真是賴在她這裡不走了……
有的時候她好心提醒他幾句,卻被他像個怨婦一眼堵回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樣的雲長歌怪怪的,他好像很黏她。
為什麼要突然這樣。
難道真的是因為兩個人一個多月沒見?
――雲爺,您幾時離開?
――你在趕我走?
――銀月沒有事情需要你處理?
――你在趕我走?
――你的傷快好了。
――你在趕我走?
雲長歌翻來覆去就這麼一句話,步天音不得不起了疑心,趁着月色,步天音将雲長歌純潔的撲倒在床上,質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
“我有事瞞着你……”雲長歌趁勢将她抱住,避開她兇前的傷口,輕聲道,“我若有心瞞你,會被你發現蛛絲馬迹?
”
步天音仔細一想也對,他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就是十個她,也算不過一個他,他如果存心不想讓她知道什麼,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的。
除非,有花如夜那樣的bug存在。
“長歌,你跟花如夜那厮到底是不是朋友?
”
“暫時,是友非敵。
”雲長歌破天荒的竟然回答了。
“你們如何認識的?
”
雲長歌沒有說話,步天音擡起頭去看他,發現他已經阖上了眼睛。
她戳了戳他手臂。
毫無反應。
步天音又要去捏他的臉,手伸到一半的時候,他老人家幽幽說了句,“睡覺。
”
“不睡。
”
“你不想睡……”雲長歌忽然睜開了眼睛,一個翻身将她壓在了身下,目光灼灼,身體幾乎是瞬間有了反應,步天音吓得趕緊阖上眼,“睡覺!
”
雲長歌笑了笑,拍拍她的臉蛋兒,抱着她入睡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邊空蕩蕩的。
雲長歌離開了。
步天音的心裡忽然有一絲的落寞,手心裡傳來不适的感覺,她舉起來一看,一串銀鍊紅豆赫然挂在她的手上。
再去看她另一隻手腕,那條銀鍊紅豆還在。
那麼,這個是雲長歌的?
步天音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起得有點猛了,扯到了兇前剛剛愈合的傷口。
她疼得停了一下,皺着眉頭看着手心裡的這串手鍊。
雲長歌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要把她送給他的東西留給她。
這是還回來了嗎。
也沒有留下一張字條說明什麼,他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她不是第一次這樣覺得了。
從始至終,她都猜不透雲長歌的心思。
他抱着她的時候,他對她笑的時候,他們情不自禁滾床單的時候,她都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的是什麼。
有一瞬間,步天音想不顧一切的沖出去,沖到他面前,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問問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了。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麼。
想了,就算不顧身體也要過來看一眼。
不想看到的時候,一聲不吭的就離開。
心裡的怒火騰的一下就翻滾上來。
步天音在床上發了好久的呆。
沉默了良久,她忽然将那串手鍊戴到了另外一邊手腕上。
她不能置自己事先準備好的計劃于不顧。
她在這裡有家,有父親,有四叔,還有現在不知道在哪裡,但她相信有一天終究會回來與她相聚的弟弟。
很快,步天音便從消極的情緒中抽身出來。
她要去找北野望,要幾個身手好的人做助手。
殺那麼有心機的人,她不認為自己孤身一人就能夠辦到。
或許能,但是她并不想逞能,因為有現成的資源,她為何不加以利用?
白公子已然清醒過來,顯然他不記得自己昨天做了什麼嗜皿的事情,他抓着步天音去廣場上練了會功夫,天色便黑了下來。
這次他是真的教了,并且步天音學的驚心動魄,她竟然有一種感覺,這個白公子的武功可能跟雲長歌不相上下!
不行,不可以!
她的男人一定要武功天下第一!
――――――以後一些章節可能會要虐一點,小虐怡情――――――
水晶宮大殿。
藍色的簾幔,藍色的花帶,藍色的冬百合花瓣鋪滿了一地。
殿頂,提燈魚群如琉璃寶光一般流動而過,水草交錯,搖曳生姿。
清澈的月光透過殿頂,銀亮灑落一地。
北野望躺在水晶大床上,白衣墨發,雪膚玉眸。
他的面前,跪着一名紅裙女子。
她纖長優美的手指撫在琴上,發出悠揚的曲調,空靈悠遠。
北野望手裡把玩着一隻白玉短笛,他忽然問道,“會不會吹笛?
”
“回王,奴婢不會。
”紅裙女子停下撫琴的手,低頭婉婉道。
“不會。
”北野望忽然勾了勾唇,漆黑如墨的眸子裡染上一層冰冷的寒意。
“瑤光。
”
瑤光自暗處出來,跪地,微微低下頭,畢恭畢敬道,“瑤光在。
”
“割下她的舌頭。
”
“是。
”瑤光說完,身形一閃便出現在那紅裙女子面前,她吓得匍匐在地上不敢起來,瑤光一把将她揪起來,袖中匕首飛出,幾乎是瞬間便割下了她的舌頭,她還沒有來得及驚呼便痛得暈了過去。
北野望放在玉笛上的手,像撫摸情人一般,問道,“怎麼?
”
“回王,她暈過去了。
”
“哦。
”北野望應了一聲,發出一聲輕笑,“那麼,丢下去喂那些剛出生的蛇寶寶吧。
”
“是。
”瑤光走出殿外,不多時便帶了兩個人進來,将那昏迷不醒,卻永遠也不會再醒來的女子拖了出去。
待地毯上都收拾清理幹淨後,瑤光方走到北野望面前行了一禮,低頭道,“王,音美人求見。
”
“她來了。
”
北野望看了眼流光百動的殿頂,唇角輕輕的勾起,笑容清魅中夾着一絲極緻的動人誘惑,“讓她進來。
”
“是。
”
瑤光出去,恭恭敬敬的将步天音迎了進來。
而後,她便退回了暗處。
步天音看着瑤光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來做什麼?
”
北野望躺在床上,臉上妖氣橫生。
步天音聞到了一絲皿氣,很新鮮,這裡也沒有熏香,她進來時便聞到了。
“借人。
”
“多少?
”
“十個。
要女子,功夫好的。
”
“好。
明日朕挑好便給你送去。
”
“謝王,慷慨大方。
”
北野望沒有理會她,優雅的從床上起來,他赤着腳走到她面前,忽然對她道,“擡頭看一下。
”
步天音進來時便覺得這裡的光線有些不對勁,此時擡頭去看,但見這整座拱形的殿頂映入眼簾。
就像海底世界。
珊瑚礁叢,水草搖曳,魚群環遊,五光十色。
尤其是成群結隊的彩色提燈魚群,在月光的照射下,熒光閃閃,五彩缤紛。
這麼鬼斧神工的精巧設計。
步天音幾乎以為自己掉進了龍王的水晶宮。
“喜歡嗎。
”北野望的聲音突然出現,他細長的睫毛輕輕的垂着,擡起眸子,勾魂奪魄的笑了。
“步天音,做我的王後吧。
”
“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盡十二分努力幫你。
隻要你留下,不離開,做我的女人。
甚至這天下,我都願與你共享。
”
他說的并不是很動情,但是每個字卻都深深的敲在了人的心上。
北野望并沒有等多久,步天音便回答了他:“不可能,我不喜歡王這樣的男人,我們……沒戲。
”
說完,步天音轉身出了大殿。
北野望立在原地,看着她潇灑離開的背影,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表達自己的情意。
他想了很久,從她昨天在自己面前刺下那一刀開始,他就覺得自己放不下她。
想了很久,才把這樣的心思告訴她,他說的這麼小心翼翼,這樣充滿着期待,可是她卻這般痛快的拒絕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隻要她答應,事後他便留下她。
既然她不願意做他的女人,那麼,他就沒有留着她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