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繼續硬着頭皮編:“對啊,你看這前面黑咕隆咚的還有那麼長的路,地上又全是這種惡心不拉叽的蟲子,你都救了我那麼多次了,我怎麼着也得自告奮勇保護你一次不是?
萬一前面出來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我就可以替你挨一下了對不對啊。
”
千祗翊聽完後開始是三分驚訝另有七分不明意味地神色,竟怔怔地看這蘇七,可是僅是一瞬便又回歸正常,一臉戲谑地看着蘇七,顯然是不信,蘇七暗自咽了咽口水,也仰起臉無畏地回看過去。
待到兩人又瞪了片刻,千祗翊才示意她繼續走,蘇七便如釋重負般一溜煙兒地隻管往前沖。
“千祗翊,你說這條路怎麼這麼長啊?
”蘇七望着前方仍舊是看不見盡頭的小路,無奈地皺了皺眉,要是這麼漫無目的地走下去,恐怕天亮的時候是出不去了。
千祗翊把四周都看了一遍,一雙墨眸更添凝重色彩,微微沉了聲音:“走在我後面。
”
“為什麼?
”這家夥還是不想讓自己走在前面麼?
她就知道千祗翊不懷好意。
“你别管了。
”
蘇七一愣,你别管了?
又是這四個字。
“我非要走在前面。
”每次一聽到千祗翊這樣說她就特别不爽,她知道千祗翊不是說看不起她或者說是他管不着的意思,可能這隻是千祗翊自己的一種習慣,可能千祗翊的行為方式就是這樣,可是偏偏她蘇七就是不喜歡這樣的說法。
“我說讓你走在後面就要走在後面。
”
蘇七聽出千祗翊的聲音竟隐隐含了一絲怒意,她心裡也更加不服,憑什麼?
憑什麼自己就要聽千祗翊的,沒有人可以命令她,沒有人可以!
于是便也不管不顧地一直朝前走,千祗翊作勢要來抓住她,蘇七隻是手微微一擺便脫離千祗翊的禁锢,伍歡教她的所有東西她可就覺得這一招自己學得是最精通的了,以靈力幻化成氣,出其不意地攻擊對方,隻是沒想到自己的所學竟然第一個用來對付千祗翊了。
千祗翊為了躲避隻得停下身形,隻是也不再反擊。
其實蘇七知道她那一點小本領哪傷得了千祗翊,千祗翊不再追趕也隻是讓着她,隻是總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不管怎麼說,這樣就夠了。
千祗翊不再阻攔她走在前面,隻是緊緊跟在她身邊,身形竟有幾分倉促。
其實蘇七走着走着就覺得好笑了,她和千祗翊這是在幹什麼,竟像是小孩子吵鬧一般非要争個先來後到,隻是雖然好笑,卻也不失趣味。
走着走着蘇七覺得不一樣了,地上沒有那些千奇百怪的毒物了,反而平整地落了一層灰白色的粉末,像是什麼風化後留下的粉末,而且有很多,她搞不明白這是什麼便扭頭去看千祗翊,千祗翊也在盯着這些灰白色的粉末看,一雙墨眸緊緊盯着那些在沉思,眉擰成了一個“川”字,臉上表情越發凝重。
“是什麼?
”蘇七問。
千祗翊緩慢地擡起眸看她又放下,“骨灰。
”
“是人的骨灰嗎?
”
“應該是的。
”
蘇七沉默,這些地上密密麻麻鋪了一層的竟然是人的骨灰,而這麼平整的鋪在一起,顯然是風吹的原因形成的,那這麼多骨灰又是從哪裡來的?
蘇七看向前方,是那裡面嗎?
可是那裡面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死人?
開口叫了一聲還依舊在盯着那些骨灰看的千祗翊:“走吧千祗翊。
”
“恩。
”
千祗翊跟她走在并排,一路走一路感受着迎面而來的陰寒之氣,每刮一陣風便是攜帶着地上的那些骨灰蕩起層層白霧,每次那些白霧刺得她眯着眼睛,千祗翊便停下來和她一起背風而站,風一停那些骨灰便又平整的落在地面上,可是前方還是望不盡的骨灰。
“千祗翊,你說那些人去哪兒了?
”
她沒有說是什麼人,但是她知道千祗翊明白她說的是那些在暗處的弓弩手。
千祗翊聲音清零:“他們本來就不存在。
”
不存在?
蘇七恍然大悟,那些人,一開始就不存在。
也許一本來的目的就不是讓假廣益帶他們去找另外一個假的無悲大師然後再怎麼樣,也許一開始,那個假廣益的任務就是将他們引進這個陣法中來,隻是在她裝腳疼之前,他們還沒有真正步入天門陣,隻是到了入口處,但是那入口處的能量或許千祗翊可以感受得到,所以千祗翊跟她說這是五行八卦的奇門陣法,所以假廣益在他們停到入口處卻不繼續往裡面走很是着急,而假廣益嘴裡的“師傅的房間就在不遠處”其實應該說成陣法的入口就在不遠處。
那些她和千祗翊自以為是埋伏在那裡的殺手,完全可以僞造。
這世上有各種奇怪的功法,這也就是為什麼大家都搶破頭頭地要習氣,隻有習氣者方可學得更加全面,本領也就更高。
這種可以以靈力幻化為物使自然環境和身處環境中的人出現錯覺的功法她聽伍歡提起過,隻不過這種功法極為難學,而且需要學習者有很高的天賦以及渾厚的靈力作後盾。
而就她感受到的場面來說,能制造出這麼大場面的人,絕對是個高手。
先是以這些假象威脅她和千祗翊不敢輕舉妄動,在暗地裡瞎着急。
假廣益一定是去向頭目去請示了,隻是一定沒想到回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自己跑進陣裡了。
而千祗翊他們兩個就傻傻地在陣裡轉了那麼久,其實千祗翊一定在進陣時就察覺到中計了,不過還是沒有告訴她,又是自己一個人扛,不過管他呢,累死活該。
“背後的大頭目為什麼不直接出來?
”蘇七問,既然那個大頭目有那樣的本領,為什麼不幹脆出來把他們二人殺了,還非要繞這麼一大圈還費力不讨好。
說他費力不讨好就是因為遇到了千祗翊,想想千祗翊是誰啊,那可是天盛王朝出了名的有才華,自幼時便冠滿京城,無可比拟。
看吧,這不是這麼奇怪的陣法都讓千祗翊給找到出口了,那個背後的大頭目真是蠢死了,如果是要殺她的話就不應該選千祗翊在她身旁的時候。
當然了,她不覺得那人是來殺她的,她有什麼值得别人好惦記的,自己唯一遇到的兩次驚險事件也就是船上那一次和現在,而那一次是因為千祗璃在,這一次是因為千祗翊在,唉,生在皇家就是麻煩,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人想要追殺他們。
“也許隻是試探我們,看一看這個陣法能不能困得住我們,然後就由我們在這裡自生自滅。
”
“可是誰會這麼閑的沒事兒幹來試探你?
”
蘇七糾正了千祗翊的語病,不是來試探他們,而是來試探千祗翊一個人,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讓别人試探的,如果說這一切都是試探,那也是用來試探千祗翊的,她隻是一個被牽連的受害者而已。
千祗翊挑了挑眉,對她糾正的語病感到些許意外,撇了撇嘴也不再追究這個話題,隻是回道:“這個是誰我現在不能确定。
”
“那可有候選人?
”
“恩。
”
蘇七不再問,她對那些候選人的身份沒有興趣。
這種事情自己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免得惹火上身。
她本來就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隻不過因為遇到他們而經曆了一些不普通的事,隻是這些不普通已經給她帶來了困擾,那麼她自然就不會再去巴巴地往這些事兒上貼,她不是那麼沒有腦子的人。
千祗翊對于她這種點到為止的做法非常滿意,不自禁勾了勾嘴角。
這個女子,總是有那麼一種淡雅吸引人的氣質。
第一次見到她時,着實驚呆了,那麼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覺得好像琏兒回來了,可是看到她那麼勇敢的幫璇兒讨公道,指着那個男人說他不是東西,他又失望了,原來的确不是。
琏兒沒有她身上那一種與衆不同的獨特氣質。
第二次見便是在上山的路上,母妃和父皇要來靈音寺,剛好璃弟也在蘭州,他便和璇兒一起上山,走到半路看到她氣鼓鼓地往山下走,看到他和璇兒後臉上表情竟是微微一僵,然後就又是對着晴空萬裡說了一句“今天天氣不好,不适宜出行”,那時隻覺這女子有趣。
到了山頂又有了一出“人妖大戰”的好戲,那時候的他隻是想試探一下這個女子到底會如何應付被所有人指責的場面,沒想到隻是給璃弟遞去了一個求饒的眼神,然後就在靈音寺若無其事地住下。
第一個晚上,他去找了她,她便問他是不是在算計她,說實話,當時他自己都差點說不出話來,也許自己是在算計她,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女子有什麼值得自己好算計的,于是擺弄跟她說了“你有什麼值得我算計的”這句話。
于是,她信了,他也信了,信了她沒有什麼值得他好算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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